?她仿似感应到有人在注视，抬起头来，蓬乱的秀发遮住了大半的面孔，双眸的目光，惺松而朦胧，只是僵了一下，便再度垂下，手抚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似要吐。
“等等。”林子寒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站起身，拿起放在玻璃桌下的垃圾捅就走到那女子的身边，在坐下来的同时，把垃圾桶塞了过去。
可出乎意料的，那女子竟没有吐，支起身，斜着就靠在他的肩膀上，脸儿自然被秀发覆盖，呼吸间，带着浓烈的酒味。
怎么喝成这样？林子寒刚想把女子的身子扶正，有细碎的脚步声经过，停滞了一下后，一个俏生生，脆伶伶的声音响起：“菲儿，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找你。”
林子寒抬头一看，是个美女，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发，瓜子脸蛋，玉琢似的伶巧鼻子，只是妆浓了点，这样的灯光下，还能看清她紫色的眼影。
“你是她朋友？”林子寒指了指已毫无知觉的斜靠在沙发上的女子道。
那美女丝毫不理会林子寒，眉心微蹙，带着一抹焦虑和痛惜，使劲想扶那醉酒的女子起来。可她的劲太小，折腾了半天，只让那醉酒女子发出几声梦呓声。最后，她放弃了，仿似力竭般一屁股坐了下来，微微喘着气，这时，她才有空打量起林子寒来，仿似有些惊诧和意外，她想了想道：“帮个忙，帮我扶下楼。”
林子寒犹豫了一下，刚想说话，先前的阿磊走了过来，他认识这个美女，用熟悉的口吻道：“怎么，玲玲，你朋友喝多了。”
“阿磊，帮个忙，找个人送我们一下。”那个叫玲玲的美女无可奈何地道。
想了想，阿磊目光落在一旁的林子寒身上，带有些命令语气地道：“你，送她们回去,送到后，打电话给我。”说完，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领导发话，林子寒又怎么能说不，何况，他也算是个怜香惜玉之人，点点头，就准备起身扶那个醉酒女子。
“你等一下，我去拿包。”玲玲站了起来，身子也摇晃了一下，显然她也喝了不少。
“带钱了没？”阿磊这时问了个让林子寒自我感觉很奇怪的问题。让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阿磊走了，林子寒搀扶着那个醉酒女子站了起来。还真是重，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那女子均匀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就响在耳边。
玲玲回来了，手臂挂着俩个包。林子寒眼尖，一眼就看出其中一只是LV的名牌包。
玲玲在前面引路，林子寒搀扶着那醉酒女子踉跄的走在后面。刚出电梯，玲玲的手机响了，是从那只LV包里传出来的。她拿出一看，就走到大厅的一侧，掩着电话说着。
看她没有立即挂掉的意思，林子寒只能扶着那醉酒女子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下。这次，那醉酒女子的脸露了出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如波浪似的秀发披散，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那模样，娇美得诱人极了。
林子寒有刹那的怔鄂，在他的印象里，去这种地方的应该都是半老徐娘，深闺怨妇，怎么会有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孩。
这时，玲玲打完电话走了过来，略有些忧虑地道：“怎么办？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
林子寒笑着指着前台道：“没事，开个房间，让她休息一下。”
玲玲嘴角肌肉抽搐了几下，又强颜笑道：“不行，刚才她妈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我说她喝了点酒，上洗手间，没听见，而且答应立刻送她回去。”
林子寒不以为然地道：“那你打个电话跟她妈妈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一说到这里，玲玲面色已蒙上一层阴郁，她瞧了瞧林子寒，摇头道：“不行，她家的情况我知道，要是晚上不回去，她妈妈估计连我都会杀了。”想了想，她打开挎包，伸手取出一叠钱道：“这样，你帮我送她回去。”
林子寒听在耳里，都觉好笑，让一个陌生男人送酒醉的朋友回家，亏她想的出来，刚想拒绝。玲玲已略带哀求地道：“我和你们领班很熟，你就帮个忙，你送我还放心。”
什么？我送还放心？林子寒一下没领会其中的意思，看着玲玲那略带意味的眼神，他才明白过来，是啊，干什么都讲究职业道德？这有点意思。想了想后，他点头答应了。
玲玲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朝林子寒感激似的笑笑，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一片笑容迅速消失了，垂着脸，走了几步，这时，包内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一咬牙道：“如果她妈妈问起，你就说你是她在美国的男朋友，刚回国。”
林子寒刚想拒绝，玲玲包内的手机又开始响了。看她眉宇紧蹙，慌乱的样子，林子寒心软了，微微颌首道：“好吧。”
玲玲一听，跑到总台那里，要了张纸，开始写了起来。林子寒知道她是在写地址或者电话，也不等他，搀扶起那醉酒女孩就朝大厅外走去。
一出门，凉风袭来。站在大楼前，林子寒眉心微锁地转脸看了看摇晃的女子。酒醉的人身体发热，但容易着凉，他刚想做些什么，玲玲已跑了出来。
刚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立刻让她喊着拦了下来。把车门打开，林子寒把醉酒女子塞进后座，关上门，自己坐到了前座。
“给，这是他家的地址和我的电话号码，但你不要打，到了后发个信息给我。”说完，隔着摇落的玻璃把字条和那叠钱递了进来。纸条是接过了，但钱没收，林子寒就让司机开车了，出了舞厅的门，他还是他，是不会拿女孩子钱的。
玲玲对林子寒的举动显然颇感意外，但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已经让她无暇去思考什么，拿出电话道：“来了，正打的呢，都怪你，说好了明天才回的，是不是不相信我，来查岗的————”她一边说，一边朝远处开过来的计程车招了招手。
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林子寒打开了字条，把地址告诉了司机，竟然是一所大学的宿舍区，还挺远。怕阿磊等急，他又给阿磊打了个电话，阿磊没说什么，只告诉他，送到后，再打个电话过去。
车子行驶在寂静的道路上，路灯为城市的寂寥增添了些许的生气。林子寒靠在椅背上，想想自己这一天的经历，总有点物非人是的惆怅和落寞。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人生的轨迹仿似在刹那间发生了扭转，他又开始了另外一种生活，扮演了另外一种角色。
后座的女孩微弱的呼吸，仿似和他的心跳连在了一起，让他起了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触。人和人和相识，相遇都是种缘分，俩个陌生的人能为一件偶然的事坐在一起，蝴蝶的效应不仅仅是真实存在的，也存在于人的一念之间。
胡思乱想了大半个小时后，车子拐进了一个小区。幸好没有物业，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回答。
沿着一幢楼的林荫停下，林子寒付完钱后，打开了车门。跨着那女孩的抱，搀扶着她下了车，由于开始的姿势不对，这次他是半搂的，手指可以感受到女孩身体的温度和弹性。
蹒跚地扶着女孩上了三楼，那女孩仿似已自然熟睡，头斜依在他的肩头，呼吸间，那股酒气还是那么的浓烈。
心情略有些忐忑，可他还是按了门铃。里面的人仿似没睡，门很快就开了，是个穿睡衣，戴眼镜的老太太，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面容很慈祥，但表情却极为严肃。她一看林子寒，就猛的怔了一下，应该是估不到送她女儿回来的是个男人。但很快，就把防盗门打开，责怪中略带爱惜地道：“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快，快进来。”
林子寒扶着女孩进去，这是个面积不大的小居室，装饰的古色古香，很有点书卷气。老太太引着林子寒走进了女孩的卧室，在床上放下。老太太给她脱鞋，并盖上被子。默默注视了自己女儿酣睡中的娇美面容后，几乎不易察觉的轻叹了一声。
俩人关上门出来，林子寒立刻歉意地道：“对不起，阿姨，打扰你休息了，我这就回去。”
“等等。”老太太挺了挺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极其锐利的从林子寒的脸上滑过，冷冷地道：“你是谁？”
林子寒一刹间有些窘迫的站住了，想起那个叫玲玲女孩的叮嘱，呐呐的道：“阿姨，我是菲儿的朋友，刚从美国回来。”
老太太一怔，她听女儿说起过，在美国有个留学的男朋友。开始仔细的端详起林子寒来，每看一次，神色便缓和一分。
林子寒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他直觉的感到面热心跳，手掌冒汗，浑身不是滋味……。
幸好，老太太这种打量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和缓地道：“好了，你回去吧，有空来家吃饭。”
林子寒如闻大赦，嘴里胡乱的答应着，赶紧躬身告辞，生怕老太太问出些让他难以回答的话。
门再度关上，老太太这时才流露出那么点笑意，依她的阅历和眼光来判断，自己女儿的这个男朋友说的上优秀。
一溜烟的跑出小区，林子寒才长吐了口气，这种顶包的事他以后是打死都不干了。给玲玲发了个安全到家的信息后，他打电话给阿磊，电话那头声音很杂，只告诉他去一个叫东海海鲜排挡的地方。
又经过大半个小时的车程，他来到了这个叫东海海鲜排挡的地方，这里很热闹，沿街都是一长溜的排挡、饭店。停满了车，“噗嗤”油爆的声音此起彼伏，热气腾腾的烟雾就弥漫开了。
林子寒一下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在他老家，也有这么一个类似的小吃街。
“这里。”等着门口的阿磊举着手道。林子寒跑了过去，谢绝阿磊递过来的烟后，俩人走进了就靠窗的一个小包厢。
菜不多，都是些下酒的，毛豆、花生、酱牛肉、还是一盘白切鸡。俩人坐下，阿磊让服务员把俩箱啤酒全部打开，见林子寒有些愕然，他淡淡一笑解释道：“想做这一行，没点酒量可不行，而且，喝醉了不能失态。”
他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林子寒明白了，这估计也是面试的一项吧，说实在的，他可以理解，要是有人喝醉了喜欢耍酒疯，那倒霉的可是舞厅。
“子寒，是这个名字吧，来，我们走一个。”阿磊举起杯，说话带有那么点东北腔。
“磊哥，我敬你。”林子寒按商场上的规矩，捧了下杯底后，一饮而尽。
阿磊也满意的走了一个。
几杯酒下肚，阿磊一一问明了林子寒的籍贯、年龄等等，当他得知林子寒竟然是硕士毕业时，那眼眸中的惊诧之意是显而易见的。最后，他颌首道：“大学毕业的我见过不少，但硕士毕业的，你还是第一个，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来公司上班，有一条，你要记住，别惹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眸内闪过一缕凶光。
林子寒微微一笑道：“磊哥，你放心，惹事我是不会的，但还请磊哥以后多多照顾。”
高深莫测的一笑，阿磊又举起杯，毫不考虑的往嘴里灌了下去，酒渍顺着他的唇角往身上流溢，豪迈的一抹后，挺挺了眼镜道：“知道外面管我们这一行叫什么嘛？”
瞬间，林子寒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字眼：牛郎、舞男等等，最后他挑了一个比较文雅地道：“少爷。”
“少爷。哈哈。’阿磊笑着摇头道：“老弟，你还挺有意思，不错，外面的人有很多叫法，但我们行业里，有个统一的叫法，像你这样刚入行的，叫牛仔。资深一点的叫刺客，再往上，那就是骑士。”
林子寒一楞，他没想到这圈子里还有那么多道道，听上去好像是在评职称。于是，虚心的请教道：“磊哥，这有什么区别？”
阿磊约他过来，就是谈这方面的事，所以也很坦然地道：“牛仔，是刚入行的，分俩种，一种是跟牛夫的，一种就像你这样是跟公司的。像你这样进公司后，一开始没有底薪，台费、出场的小费，按固定比例给公司提成。公司包食宿，一些规矩嘛，等你住进去后就知道。牛仔也分等级，没有固定客源的，是一级，全靠公司安排客人。二级，有固定客源，客人月消费的五万以上，那时就有底薪了，而且公司抽取的比例也会降低。”
说到这里，阿磊夹了口菜，还和林子寒干了一杯。
“那刺客是什么？”林子寒的好奇心上来了，他隐隐觉得这种行业好似并没有表面看来那么浅薄。
“刺客。知道为什么叫刺客吗？”阿磊露出几许暗昧的笑意，并用筷子做了一个捅的动作。明白了。林子寒点点头，这个动作基本成年的男女都清楚。
“刺客，还有另外一种意思，就是杀“熟”，不是左手右手的手，而是熟。混到刺客这个地步，说明你在这个圈子里已有点名气。不用在跟公司，自然也不用住宿舍，只要带客人来公司消费，不收任何费用，而且还有回扣。就算来公司窜台，公司也不会收取提成。”
阿磊这么一说，林子寒明白了，刺客已经属于专业级的牛郎，能自己寻找客源。
”那什么是骑士呢？”林子寒边给阿磊倒酒，边问道。骑士这个词语，通过刚才刺客的那番解释，他已经明白了，骑，确实要比刺上一个档次。
阿磊也喝的酒兴正浓，自然是言无不尽：“说实话，哥哥我还没见过一个骑士，但这是真实存在的。骑士，是那些大官太太，巨商老婆的专用，听说还有个专门培训班，这些人，靠着钱、权的关系，都有一定的身份，要嘛开公司，要嘛混官场，平时都人模狗样的。我听过一件事，有个骑士，傍上了一个女市委副书记，专门给人报关，那钱赚的，后来，那副书记高升了，把他也带走了，现在好像再某个开发区当主任。”
“真的啊？”林子寒有些惊愕地道。这惊愕大半是装出来的，他可以相信，这个世上绝对有这种极品的吃软饭的男人存在。
“哈哈，老弟，这圈子可不一般啊，说实话，我看好你，说不定，你能成为一个黄金骑士，对了，老弟，听说这骑士根据套上人的身份和钱的不同，可分为三种，一千万以上，五千万以下，县处级干部的，是青铜骑士。五千万以上，一亿以下，市厅级干部，是白银骑士，一亿以上的，省部级干部的，是黄金骑士。”
看着阿磊那志得意满的笑容，林子寒知道，这或许也是种洗脑！
俩人继续聊着，直到俩厢啤酒全部喝完。林子寒抢前去买单的时候，跟在后面的阿磊已梗这脖子发话了：“老八，帐记上。”说完，搂过林子寒的肩膀，打着酒嗝道：“你小子不错，以后公司里有什么事找我，对了，明天去体检一下，查查那个东西。”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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