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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驽马皱着眉头看向了说话的那人，沉声问道：“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消防队在十分钟之内无法赶到？有什么内情吗？”
刚刚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听了刘驽马的问题，他抬了抬手，看了下自己的手表，这才道：“刘市长，您不是北钢这边的人，有些情况可能不知道。D——M我们北钢的厂区原本要比现在大很多，后来因为要修路，就把一小部分分了出去，北钢加工厂、轧钢厂和主厂区隔着一条马路，两边靠铁路相连，每天的这个时间，正是过火车的时候，因为每天只有这么一趟火车，所以火车的车皮数非常多，过得很慢，再加上火车是蒸汽车头，太过老旧，总是出现问题，我儿子天天中午回来吃饭，都得错过这个点儿，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您的意思是，消防车被火车拦住了？”刘驽马眉头一下子皱紧了，问道：“除了那条有铁路的路之外，没有其他路能来这边了吗？”
“不行。”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厂区和居民区连接的路倒是有很多，可能走大车的却只有那么一条。”
“他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到？”刘驽马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十号楼，转头再次向老者询问。
“我不知道，至少还需要十五分钟吧。”老者看起来也不是很确定，微微摇头道：“这得看今天的出钢量还有车况，如果出钢量不多，火车也没有任何问题的话，大概一刻钟左右就能到这里吧，不过这会儿正是中午下班时间，路上还有可能堵车，到底能不能按时赶到，我就不知道了。”
十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有些太久了。见刘驽马沉吟不语，旁边的张远插嘴道：“领导，我去北钢总部看看，那边保卫科人好像也不少，先拉过来维持秩序呗。”
“也好。”吃不上馒头，有地瓜也是好的，到了这个时候，刘驽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挥手让张远去办，还不忘叮嘱他打电话找找北岗这边土木工程方面的专家，迅速来十号楼，评估状况。破家值万贯，如果楼体暂时没有倾覆的危险，大伙儿的财产还是要抢救的。
处理完这一切，他和钟振生朝那些围成一堆的居民走去，几个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正在苦口婆心地规劝，见他们来了，忙求救道：“刘市长，您给大伙儿讲两句吧。”
刘驽马点点头，转头朝众人道：“楼体出现了沉陷的问题，大伙儿着急，我能够理解，可围在这里就不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如果楼体真的坍塌，这个距离也是非常危险的。”
“刘市长，也不是我们想挤在这里，可我们的东西还都在家里呢。”一个中年妇女上前一步，开口道：“刚刚以为楼要倒了，我们稀里哗啦全跑了下来，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们知道这房子不能住了，可至少也要让我们把值钱的东西拿下来啊。我们的户口本、存折、房产证这些东西可还都在楼上呢。”
“是啊，是啊。”众人一阵附和：“刘市长，您就让我们上去吧，拿完了东西我们就下来。”说话的人一多了，场面就混乱起来，有些人往前挤，看样子似乎想不管不顾，就这么上楼取东西。
“大家先别急。”刘驽马双手下压，等人群安静下来，他才开口道：“我知道大家的东西还在楼上，也知道大家很着急，可现在楼体到底会不会坍塌，什么时候坍塌，我说了不算，你们说了同样不算，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去取东西，万一楼塌了，你们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吗？家里的那点儿东西，有生命重要吗？”
“那咋办？东西就不要了？”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房子没了，东西再埋在里面，你让我们喝风啊！”
“大家稍安勿躁。”刘驽马双手再次下压，大声道：“土木工程方面的专家和消防部门的战士正在赶来的途中，等他们到了之后，会对楼体状况进行评估，如果适合进入，会由消防战士帮大家取东西下来，如果不适合进入，我们会先进行加固再进入，大家只需要耐心地等待一会儿。”
这话说完，众居民一阵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本来么，如果有的选择的话，谁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危楼里取东西，又不是活腻歪了。
见局面控制下来了，刘驽马又开口问道：“现在，大家看看自己身边，确认一下自己的家人和邻居是不是都已经从楼里跑出来了，最后确认一下楼里已经没有人了，这非常重要，请大家配合。”
旁边的居委会主任笑着走了过来，对刘驽马道：“刘市长，您放心，刚刚我们就已经确认过了，楼里已经没有人了。”
“兹事体大。”刘驽马摇了摇头：“还是再确认一下吧。”
很快，结果就反馈了上来，楼内居民已经在刚刚楼体沉陷的时候就全都跑到了楼下，得到消息，刘驽马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人都跑出来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女声：“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人群散开，一个手里提着菜篮子的女人跑了进来，看到刘驽马他们这么多人，忙跑过来问道：“这是咋了？我就出去买了个菜，咋还都跑楼下来了。”
“楼底子陷地里了，估计是快塌了。”有人回答一句。
女人愣了一下，一脸紧张地道：“哎，那老李太太不还在楼里呢？赶紧救下来啊。”
“老李太太？”一听楼里还有人，刘驽马急了，问道：“怎么回事，楼里的人不是都跑出来了吗？怎么跑出来一个老李太太。”
“是这么回事，老李太太是我家邻居，有脑血栓，平时都瘫在床上。她老伴儿几年前就走了，就剩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平时就靠儿子照顾。”女人急吼吼地解释道：“前些日子，他儿子说是要去外地打工，就拿着钱找到我，想让我帮着每天给老太太送点儿饭，再伺候她一下屎尿。钱是给的不少，可老太太身体不好，万一出个啥意外我还得担责任呐，所以我就推了。后来他找到楼下的赵姐，赵姐家里挺困难，看他给钱挺多，就答应下来。赵姐每天还得去单位上班儿，晚上才能回来，老太太现在可还在屋子里呢。”
刘驽马大吃一惊，问道：“哪个是老李太太的屋子。”
女人指了指三楼，道：“不就是那个三楼么？她儿子不在身边，赵姐又上班儿，老太太自己行动不便，根本下不了床，肯定还在楼上呢。”
刘驽马回头看了看那些楼上的居民，有人点了点头，说：“老李太太是住在三楼，因为瘫在床上，我们平时都很少看到她，一下子给忘了。”
忘了？你们这一忘，差点儿出了大事。刘驽马心里暗骂一句，朝那位大姐问道：“这位大姐，老李太太家的钥匙您有吗？”
“肯定没有啊。”那女人一阵摇头：“她家的钥匙只有赵姐有，我怎么可能有。”
“赵姐在哪里上班？你能不能联系到她？”
女人有些为难地道：“联系倒是能联系到，可从她上班那里回来，至少也要半个小时，还不如让消防队直接走窗户呢，她家阳台的窗户不是开着呢吗？”
消防队要是来了，我哪还需要这么担心。刘驽马暗暗嘀咕一句，转头看向钟振生，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一丝担心，楼里没有人，什么都好办，可如今听说楼里还有一个老太太，两人心里都不免生出了一丝担心。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钟振生建议道：“刘市长，稍等一下吧，消防队十分钟就能到，到时候云梯一架，救人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万一这楼在十分钟之内塌了呢？”刘驽马皱眉道：“那可是一条人命。”
“那怎么办？”钟振生也有些郁闷，无奈道：“她家可是三楼，要是一楼二楼就算了，想想办法也能上去，三楼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驽马转头看了看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和那些楼里的居民，被他看到的人都将目光躲开了，楼房已经成了危楼，随时有可能坍塌，老李太太的家又在三楼，这种情况下谈救人，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
求人不如求己，刘驽马也知道想救人会面临如何的危险，可到了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转头对钟振生道：“老钟，你在下面维持秩序，我上去把老人家救下来。”
“不行啊……”钟振生忙劝道：“刘市长，这可是三楼，而是楼房随时有倾覆的可能性，太危险了。还是等消防队来了再说吧，不就是等几分钟么？”
“几分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刘驽马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再这么等下去非常危险，他不是一个习惯把命运交给上天的人，还有机会的话，还是想自己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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