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熟，贺长空从来没这么直观地见过他这样奔放的一面。
上一世一起solo的时候，沈雁鸣被锤爆了会很有礼貌地问“能不能再来”，还会好学地请教打法，用语客气有礼。偶尔在线下碰到了，沈雁鸣也都只乖巧叫声“空哥”，打个照面就走人，绝不会多言。
而现在，自从一起开始打游戏，贺长空就总在听沈雁鸣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不停刷新他印象的言论。
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沈雁鸣。
甚至觉得……挺有意思。
重生回来之后，最开始贺长空决定接触沈雁鸣当然不是因为闲得慌。
贺长空上一世其实也见过一次沈雁鸣“崩人设”，是听说他跟人打架斗殴。
也是他记忆中唯一一次沈雁鸣做了出格的事。
贺长空觉得蹊跷，但重来一回，实情到底如何已经不可考。如果可以，贺长空希望这一次能不让沈雁鸣崩这个人设，毕竟最后沈雁鸣为此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他想，如果沈雁鸣能在一开始就摆脱ctg那个拖他后腿的队伍，去更适合他翱翔的天地，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
当然贺长空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知道未来的沈雁鸣会成长为世界范围内数一数二的刺客。
如果沈雁鸣愿意的话，他希望沈雁鸣能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挽救即将坠入低谷的tmm。
但是现在，哪怕抛开这些，贺长空也很乐意和沈雁鸣纯粹打几场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娱乐局。
怎么说，可能是因为这小孩确实很有意思。
他想了想，没接住沈雁鸣那个奇奇怪怪的替身梗，而是正儿八经地在私聊频道里打了几句话。
[我奶不动了]：你自己练的话练习量肯定跟不上，就算你说你尽量抽时间出来练，你也没有优质的陪练对象。综上所述，你如果想自己私下练，不会有多大提升，也打不过我。
[我又在乱来]：=。=……
[我又在乱来]：不是吧老婆，也不用因为我说你是替身，你就这么无情否定我叭？太打击人惹！
[我又在乱来]：你不要担心，就算你是替身我也会好好对你，毕竟白月光远在天边，他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的。
[我奶不动了]：……
[我奶不动了]：认真点
[我又在乱来]：哈哈哈哈好吧
[我又在乱来]：道理我也懂，但是我就是个学生啊，每周末能摸一下电脑就不错了。
[我奶不动了]：打得这么好，为什么不想打职业？
如果换个人，或许贺长空就不会这么不依不饶地问这问题。虽说之前不熟，沈雁鸣的情况他却是知道的，不喜欢读书，但家里人开明，热爱电子竞技，梦想是捧起冠军奖杯。
沈雁鸣没有任何理由不打职业。
上一世也没听说ctg花了多大力气才签下沈雁鸣。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沈雁鸣并不知道和他solo了一晚上的奶不动心思这么千回百转的。他只当奶不动有什么热爱布教的特殊癖好，看见个打得不错的就想把人喊去打职业。
奶不动说的那些他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他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再重走旧路，这些胜负欲也只能收一收了。
他随便说了句话搪塞过去。
玩了一晚上，他因为网上那些喷子而积起的郁结倒是消了不少。不过他仍记挂着这事，临下线了又跟奶不动说了起来。
[我又在乱来]：老婆，你要是见着kong了记得帮我道个歉啊，我拖累他被骂了。
[我奶不动了]：没事的，别放心上。
[我又在乱来]：害，想也是。
[我又在乱来]：我们家kong神人帅心善，路见不平都能出来帮说句话，肯定大度得很。但我该表达的歉意还是要表达的嘛。
[我又在乱来]：就是委屈你了。
[我又在乱来]：做替身已经很卑微了，还要去白月光面前低头，呜呜，我都觉得好虐了，我真是个死渣男。
[我又在乱来]：谁叫我的一颗心全给了他呢~~~
[我奶不动了]：………………
[我奶不动了]：收。
[我又在乱来]：哈哈哈哈
[我又来乱来]：老婆晚安，啾咪，比心心
时间不早了，沈雁鸣下线，关了电脑。
沈雁鸣以前没和tmm二队的这个辅助来往过，没想到这小胖子奶妈长一副笑嘻嘻的脸，性格却意外很正经。
平常沈雁鸣和朋友哥们也常开这种无聊的直男玩笑，不爱搭理他的会骂他一句烦人，跟他一样戏精的就和他一起演。
奶不动的反应却是少见的有趣。沈雁鸣仿佛能从他那一个个省略号中看见一对发红的耳朵。
太好玩了，奶不动越发省略号，沈雁鸣就越想说点话逗他。
不过印象中奶不动好像玩了没多久就退役了，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这么一想却很可惜了，奶不动的实力绝对也是世界级的。
对于住校的高中生来说，周末结束在下午回校的那一刻，在那之前沈雁鸣还得争分夺秒玩一局。
争分夺秒还有一个原因。这个下午也许是他放寒假前真·最后一次玩电脑了。
他觉得自己自控能力太差，看到电脑就忍不住上去抱着机子缠缠绵绵翩翩飞。决定了要学习，这么玩下去总不是办法，于是他跟家里两个大人说好，这次他回校以后，让他们把电脑锁起来。
白天奶不动大概是训练去了一直没上线。自从沈雁鸣说卖号以后，也没再和同学朋友或是其他以前认识的网友一起玩，现在他的玩伴几乎就奶不动一个，奶不动不在线，他就只能自己排。
玩了几盘，他估摸着还有一会儿他爸妈才会喊他去学校，于是又排了一局。
系统很快把他匹配进一个随机的房间。
他没开直播，并不知道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这一局他们的对手里混进了一个职业选手的小号。
其实这选手是沈雁鸣老相识了。
ctg的法师阿吉，人称鸡哥。
沈雁鸣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了三年——当然这个时间线上，沈雁鸣没去ctg，两人也于彼此来说自然是陌路人。
ctg在这时只是个刚建立的队伍，平时也没什么比赛可打，选手为了恰饭，会分出不少时间来搞直播。
非常凑巧，这一局阿吉开了直播，说要用小号在低段位鱼塘里逛逛。
本来这就是次没什么意思的直播，结果一进游戏房间，观众们就看见了对面的[我又在乱来]。
见阿吉排到了乱子哥，那边直播间里本来只想随便看看的观众们都来劲了。
甚至有好事者立马将直播间号码分享出去。
——“快来黑猫直播平台看鸡哥小号暴打脑残主播！”
[我又在乱来]此人原来影响力是不大的，就是个有点点热度的搞笑主播，但kong替他说过话之后，很多原先不认识他的都去凑热闹看了他的视频。
有觉得他逗趣好玩的，不过在以实力为尊的圈子里，还是有不少人看不太上他这样的主播。
阿吉虽然在十八线战队当一个暂时还名不见经传的选手，但再怎么没名气，那也是在王座官方注册了的职业选手。
众人看到职业选手要去虐菜，还是虐一个他们看不惯的菜鸡主播，都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于是阿吉的直播间骤然涌进来一帮前来看戏的吃瓜群众。
也有一些粉丝赶紧去私信沈雁鸣，可惜沈雁鸣这两天被莫名其妙的私信弄烦了，直接屏蔽了非好友的信息。
他对这些一无所知，进房间后就快速选定了角色。
他想快点打完，好去收拾东西回学校，便选了用得最多的白狼。
没想到对面有个人在他换好后，也跟着选了白狼。
沈雁鸣也没放在心上，反正没人白狼玩得比他好。
在他看不到的直播间里，阿吉正对着观众们说：“听说这主播自称国服第一白狼？那今天就让他看看真正的狼王长什么样吧。”
观众老爷们打出来的“哈”几乎要把屏幕挤爆。
-鸡王变狼王？
-乱子哥好像不知道对面是鸡哥吧
-毫无悬念的一场对局，撤了，等下来个人跟我说说那个乱子哥死了几次就行
-坐等乱子哥被重拳出击
-不一定哦，乱子哥战绩可是不少连胜的
-一段王者？
-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我还是挺爱看乱子哥直播的，菜是菜，但真的快乐
-不是我说，职业选手这么欺负一个主播有点不够意思吧
-看个乐呗，有啥不够意思的
……
直播间里的嘲讽再多，沈雁鸣也看不到。
他拿起手边的可乐吸了一口，等待游戏加载完毕。
战斗正式开始。
……但如果沈雁鸣知道这是阿吉，大概会毫不犹豫地点退出。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嫌对方晦气而已。
9、阿弥陀佛
路人低端局也没什么所谓的指挥一说，游戏一开几个人就各自散了去四处找王冠。
虽说设定上说王冠随机出现在地图上的任意地点，但玩的局数多或是稍微看过攻略的玩家都知道有几个地点是大概率会刷出王冠的。
沈雁鸣自然不例外。
之前开直播的时候他为了做戏做全套，开局经常先逛会街，等别人找到了王冠再上去凑热闹打团战。
这次一是没人看着，二是他确实想搞快点——刚才他爸来敲了门，喊他别磨磨蹭蹭的。
他一边对着门外扯着嗓子应了声好，一边开着疾跑往教堂前门去，路上顺便捡了几个道具。
过去一看敌方一整个队伍都在那了，并且坦克正在做捡起王冠的动作。
有些队伍喜欢开局就聚在一起找王冠，避免队里短板单独遇上对手。这也是策略的一种。
沈雁鸣双眼放光。
哈哈，爷要来杀人越货辣！
他定了个位，把坐标发到队伍频道里，示意队友过来支援。
几个队友分得挺散，过来需要时间，沈雁鸣也不怯，这种局没什么好怯的，以前赛场上他也不是没试过一个人冲进人堆里收割一波人头。
对面那头和他长得一样的白狼丢了镖过来，沈雁鸣轻巧一躲。
他至今还不知道对面开着直播。
正在直播的阿吉对着粉丝们道：“你们之前说这乱子哥运气好，我还说能好到哪去，这么看来他运气确实不错，这都能给他躲开。”
确实阿吉瞄得很准，也计算了对面躲避可能会经过的路线，只不过沈雁鸣手速更快。
当然阿吉并不认为沈雁鸣是靠技术躲过的，他觉得这无非就是运气好。
而且之前这乱子哥所谓的运气好，大约是因为匹配到的玩家水平也不高，本身就漏洞百出，才给了他那么多在奇葩环境中还能赢的机会。
阿吉笑了两声，又说：“不过他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奶妈手忙脚乱上了个控制，不幸上了个空。但这在阿吉以及他排到的其他路人队友眼里并不是多大事。
他们觉得这乱子哥是羊入虎口，注定要遭殃。
正在观看直播的粉丝们也纷纷在弹幕上刷“希望人没事”。
几个人围住了沈雁鸣，五颜六色的酷炫特效纷纷往他身上打。
沈雁鸣躲了些，但毕竟他被团团围住，能施展的空间就那么点，掉些血在所难免。
“这还能不死？”那边的阿吉还在直播间里说着，“我估计他是怕了，往后躲了。”
和阿吉所言相反，沈雁鸣躲开完全不是因为怕。
如果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在游戏前期一打四基本是不可能的。但眼前这些敌人里，除了那个和他一样的白狼操作还过得去，其他人都跟笨拙的ai似的，真一打四还是难，不过让他们元气大伤，他还是做得到的。沈雁鸣记下了每个人用掉的技能和冷却时间，在其他队友赶来的时候，他一边闪现躲到教堂前的一棵树下。
其余队友开始加入团战，现场一片混乱。
沈雁鸣嗑了个爆发药，借着树的掩护先瞄准了对面奶妈。简单来说，奶妈相当于整个队伍的电池，奶妈没了，其他人如果死了，那就没复生的机会了——除非团灭，团灭之后会集体重生。
嗑完药，沈雁鸣一套连招往奶妈身上送，奶妈显然有些慌了，在掉了半管血之后开始乱走，一想要给自己加血上盾就被打断。
阿吉笑说：“他还懂打断别人技能呢？不过也是傻，他想把奶妈带走，也不看看自己的血量撑不撑得到那时候。”
确实，在沈雁鸣针对奶妈的同时，也承受着来自阿吉的技能伤害，虽然他一直在树的周围兜着圈，借这树少吃了一些伤害，但血量是实打实地一直在往下降。
而奶妈尽管一直被打断技能没机会回血，血量仍还算健康。
不过乱乱子没在怕的。
他在刚好只剩一点血皮的时候完成了技能冷却，这时他速度极快地将一套连招打出去，因为技能衔接得好，伤害叠加得也多，奶妈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倒地了。
他手速太快，观众甚至都没看清，忽然就看见系统提示蓝方奶妈阵亡。
而只剩丝血的沈雁鸣趁着对面俩输出还在愣，飞快打了个滚，进了自家奶妈的防护罩里。
有弹幕问：这是什么绝世欧皇？莫名其妙就杀了个奶妈？
别人没看清，阿吉却是看到了那一整套连招的，打得毫无瑕疵，一般人技能和技能之间衔接不好会有空档，打出来的伤害自然少很多，且还会给对手留机会。
可是这人刚才的操作毫无破绽。
阿吉暗自抹了把汗，还好他发现得及时，要是因为轻敌而在这么多观众前失误，那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才过了没多久，沈雁鸣又从防护罩里出来了。
其余人都以为他起码要养回点血再出来，他却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阿吉有些搞不明白。这个操作实在是没有逻辑可言。
“真就……杀了个奶妈就膨胀了？”阿吉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动摇。
却见沈雁鸣直接往阿吉面前冲。
他身上套了奶妈给的一个减伤盾，对着阿吉丢了几个镖。阿吉身为职业选手，反应自然也不慢，但他躲开的方向似乎正中沈雁鸣下怀。
沈雁鸣刚刚收了一个人头，大招攒了一个战意，虽然不多，但也能让他的伤害直接和别人拉开一大截。
他平a丢出去的镖就是虚晃一招，他也估摸对了对面那刺客会往哪个方向跑。
随后他一个大招过去，完美击中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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