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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明明没有太阳,却觉得光线格外刺眼,薛庭儴半掩着眼看向几座高耸的功名旗杆。


记忆在此时一下子重合——


“你别以为我小,就不懂事。我爹说了,薛举人很厉害,读书很厉害,以后要当大官的。”


……


“狗子想读书吗?”


“想。”


“为什么想?”


“我想替家里光宗耀祖,当薛家最有出息的人,以后当个好官,咱家就不用交税子了……”


……


“怎么了这是?”被堵在后面招儿,说了句。


“没什么。”


薛庭儴笑着,下了马车,才转身将妻女扶下来。后面马车里的几个小的也都跟着下了车,还有招娣和沈平夫妻两人,都下了马车。


村口,老族长让儿子薛金泉扶着,身后站了无数人。


有庄稼人打扮的村民,有穿着学子衫的学子,有很多很多人,大家都看着这里。


“大人,庭儴,你总算回来了。”


老族长颤颤巍巍走来,薛庭儴忙上前一步扶住他。老族长已经很老了,十年的时间足够他花了眼睛,掉了牙齿,白发苍苍。


“堂爷。”


薛庭儴唤着,一面制止了老族长身后打算行礼的众人:“今日我回归故里,就不是官,而是余庆村是薛氏一族的普通人,不用行礼。”


族长薛金泉这才忙出声,让都别行礼起来。


老族长老泪横流,抹着眼泪道:“堂爷说可能见不到你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堂爷,庭儴不孝,这些年竟一次都没能回来过。”


“你在外头忙,做着大事,担着大任,哪有空回乡。堂爷不怪,堂爷不怪的……”


薛庭儴扶着老族长一路向村里走去,身后跟着招儿等人,四周则是陪着无数村民族亲。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场面极为罕见。


哪怕是调皮如宁宁,这会儿也是绷着小脸,没敢吱声。


……


这些年余庆村变化极大,不再像个小村庄,更像一个镇子。


宽阔笔直的青石路,是村里的主路。两侧还有些小商铺,卖着一些杂货、笔墨纸砚等物。再往里就是一户户村民的房子,而薛氏一族的宗祠以及余庆书院,就在大路最底部。


还是如同以前的那般布局,不过余庆书院则在正向,薛氏一族的宗祠则是侧向,再靠里是薛族长家,还有一座大宅子占据了另一边。


是薛宅,占地颇大,早几年就修好了,却一直空着,说是等薛庭儴哪日回乡了,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薛庭儴先去宗祠上了香,才去老族长家里小坐。


问了问村里如今的情形,问了问书院,问了问那些都是他长辈的村民们。这些人有的还建在,被提及就让人扶了进来,边叙旧边抹眼泪,还有的在这十年中陆陆续续都去世了。


薛庭儴听闻后,免不了唏嘘,心情也有些低落。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余庆书院的山长是薛俊才。


薛俊才读书本就不差,只是被家里的变故所耽误。


后,他听了薛庭儴的话,在社学里教书。沉淀了几年,又下场试过,不光考上秀才还中了举,却没继续往后考了,而是一门心思就在书院里教书。


如今余庆书院可全指着他打理。


“大人。”


薛俊才要躬身行礼,就被薛庭儴扶住了。


“堂兄不用如此多礼。”


薛俊才也没再坚持,直起腰来。


年逾三十的他,与十年前没什么两样,双鬓虽是斑白,但神态淡定沉稳,并多了几分怡然自若的气质。


时间可以改变人,改变的又何止薛庭儴,也有他。


此时的薛俊才,终于堂堂正正站在薛庭儴的面前,这个做了他很多年的对手,这个让他仰望羡慕了许多年,同时也是他的兄弟的人。


如今,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在对方面前,即使因为官位下拜,却没有自卑,没有自惭形秽。


“大伯母还好吗?”


薛俊才点点头,含笑道:“我娘身体康健,前阵子还说起大人,没想到你这就回来了。”


“本是打算只让弘儿回一趟,临时来了圣旨调我回京。我想着这一回京,恐怕再有闲就难了,便一同回来看看。”


“回来了好,多在村里住一阵子。如今村里变了许多,书院里也变了许多,这书院当年还是你一手创建的。”


说着,薛俊才叫过一旁两个孩子,对薛庭儴道:“这是我的一双儿女,老大叫邦儿,小的叫娟儿。快叫堂叔,这就是爹经常跟你们说的,那个读书很厉害,做官也很厉害的堂叔。”


“堂叔。”


薛庭儴一模袖子,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准备见面礼,只是汗颜笑说之后给补,又叫来了自己的三个儿女,与薛俊才见面行礼。


宁宁、泰哥儿和邦哥儿、娟姐儿差不多大小,四个小的手拉手出去玩了。薛耀弘没有离开,作为长子陪在爹身边。


又坐了会儿,薛金泉见薛庭儴面露疲态,便忙对大家说薛大人长途跋涉回来,还是先安顿了再说,便把人群驱散了。


*


薛宅十分宽敞,前后三进,里面的物件都是崭新的,一尘不染,看得出平时打理得很用心。


打从安顿下来后,宁宁就不落家了,每天都是带着人四处乱跑着玩。而对于薛庭儴和招儿来说,却是陷入无尽的忙碌之中。


每天都要见许多人,薛庭儴是,招儿也是。


薛庭儴见的大多都是认识的村民,附近的乡绅,乃至夏县现任的知县,平阳府的知府及地方卫所的将领,都络绎不绝前来拜访他。


他不过是回个乡,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无奈,他只能挂出回家祭祖,不见外人的牌子,这些上门拜访的人才少了些。


当然,这般忙碌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例如,夏县的知县便主动给薛耀弘及王葳大开方便之门。明明已经错过这次县试,可他却重给两人单独考了一场。


题目与县试时一样,薛耀弘和王葳还专门去了一趟县衙赴考。


考罢,卷子便直接送往平阳府,以知县之名保送入这次府试。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一些高官家的子弟大多都有秀才之名,有些是靠真本事,有些则是下面人给办的。


像这次,就是下面人给办的。


薛庭儴虽是无奈,但他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没道理别人能走后门托关系,他这送上门的后面就不能走了?


两个小辈的卷子他也看过,以他六元及第的眼光,哪怕没有顶着他薛庭儴的名头,两人过这场县试也是没有问题的。


时间就在这些琐碎的事一点点过去,余庆村的人都以为薛庭儴不会久留,哪知他们一家人却在村里住了下来。


*


今年京里热得早,还没入五月,天就热得像蒸笼。


内阁大堂里,一众阁老、舍人们汗流浃背,直骂这天抽了疯,这才几月,竟是热成这样。


别看这些阁臣们人前体面威风,实则在宫里办差,一切都得遵循宫里的规矩。上面没发话给内阁送冰降暑,哪怕家家府上冰窖里都装满了冰,也没人敢带进宫来。


只能熬着。


吴阁老刚从乾清宫回来,之前还因着乾清宫里的冷气,而显得清凉干爽的躯体,早就因这一路上的暴晒,变得热气腾腾。


不过他脸上却是带着笑的,入了内阁大门,就笑着对迎上来的一位舍人道:“陛下说了,下午就让内务府给内阁配冰。”


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人,五年的时间也足以改变吴阁老。


他少年得志,中年入阁拜副相,顺风顺水了一辈子,临到老却在一个黄毛小子面前栽了跟头。


嘉成帝的厌恶,冯成宝的另起炉灶,又因他同意设立市舶司之举,早已被下面许多人背弃。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境地竟落得如此艰难。


不过他既能一步步爬上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他在告诉费迁顺大流才是趋势的同时,何尝不也是动了心思。


随着时间过去,敢与嘉成帝做对的大臣越来越少了,逢迎和顺从的声音越来越多,这其中又以吴阁老为之最。


吴阁老变得很听话,变得嘉成帝说什么,便是什么。


也许一年两年,嘉成帝并不会对其改观,可若是三年四年,一如既往呢?


每个帝王都难逃刚愎自用,当曾经最大的对手,匍匐在自己脚下,为自己歌功颂德,大抵所有人都会沉迷于这种成就感。


而吴阁老就是靠着这些,一点点又重新站起来的。也许许多清流都会对其不屑一顾,甚至没少爱之切恨之深地唾骂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依旧屹立在权利中央。


“阁老擦擦汗,多谢阁老替咱们下面人着想,下面两房中书都记着阁老的大恩。”


吴阁老接过巾子随便擦了擦,便放回此人的手上,笑眯眯的:“这是什么大恩,于人于己都方便,陛下记着内阁,就是日理万机,难免想不到这些琐碎事上,我不过是提个醒。”


说完,吴阁老就回自己的值房了。


这叫钟群的中书舍人,这才捧着巾子回了诰敕房。房里的人见他进来,虽是嘴上没说什么,脸上都带着似笑非笑,此人也不去看,反倒轻哼了一声。


值房里,吴阁老在大案后坐下,冯青端着茶走上来。


吴阁老接过茶盏砸了口,才道:“今天陛下问起薛庭儴,吏部还没收到他呈上的述职书?”


冯青摇了摇头。


吴阁老哼笑一声:“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


嘉成帝放下折子,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这薛庭儴是跟朕怄上了气。”


哪个官员接到圣旨,不是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京,生怕拖延了惹来上面的猜忌。可他倒好,先是回乡祭祖,如今倒在老家里住上了,俨然一副没打算回来的样子。


这能是什么?自然是和嘉成帝怄了气。


至于为何怄气,天知地知,薛庭儴知,嘉成帝也知。


说白了,还不是自己薄待了人家。


嘉成帝也不是没有良心,这些年薛庭儴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了多少事。国库丰足,再也不愁没银子赈灾,没银两做军费,朝堂上下一片和谐,大昌海晏河清,此人厥功至伟。


而他倒好,红白不说就把人叫回京,叫回京后怎么安排也不说,也不怪对方会生出鸟尽弓藏之感。


郑安成走上前来,先奉上一盏茶,才轻声道:“做臣子的哪能与君父置气,薛大人这次做得不应该。”


嘉成帝一摆手,道:“不怨他,他年轻,气盛,敢做,敢为,有能力,有傲气,又会办事,说起来是朕不该听信那吴阁老之言,就猜忌上他。他若真生了不臣之心,又哪会住在老家就不回京了,说起来还是年轻了。”


嘉成帝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无奈,却又有些宠溺的笑。


近十年的君臣,虽是神交居多,可到底意义不同。


之于徐首辅,嘉成帝是敬重、信任;之于林邈、陈坚等人,嘉成帝是理所当然;之于吴阁老之流,嘉成帝是居高临下,带着一种戏谑的鄙夷。


一个帝王这一生中,身边会有太多太多的臣子,每个臣子都是一个不同的角色。大抵这世上再也不能有一个臣子,能像薛庭儴这样让嘉成帝感觉如此复杂。


是一种夹杂着信任、赏识、忌惮,却又充满了亲近感。就好像曾经是一个战壕的袍泽,那种不是情义却似情义的感觉,大抵能记一辈子。


“朕难道就是如此没有容人之量的人?”嘉成帝低声喃喃。


殿中一片安静。


这一次,郑安成却再不敢插言。


半晌,嘉成帝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些日子,见你和吴阁老走得挺近?”


郑安成的脸当即僵住了,他低着头赔笑:“吴阁老是阁臣,奴婢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难免有所交集。可若说走得近,却是并不成。”


嘉成帝并未有任何表示,似乎就是顺口一句话,可这句话却在郑安成心中引起惊涛骇浪。


这个服侍了嘉成帝一辈子,却至今未堪透帝王之心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他权势滔天,却如无根之萍,一切只能寄托在嘉成帝身上。


嘉成帝的一言一行,乃至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人揣摩许久。


在还没摸透陛下到底如何想的时候,他不该搀和进去。此时,郑安成深深的这么懊恼着。


“罢了,有才之人都傲气,朕乃天下之主,当有容人之量与广纳贤才之心。朕来口述,你来记着,等会儿发去内阁,再派个人去山西,把他给朕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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