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明明如月之燃烧的战旗 > 海上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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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势处孤危,动遭掣肘,功未见其尺寸,怨己深于寻丈,而皇上知之否?中外臣工于兵家奇正之法,彛地山川之形或未深知,故人持一论終非煞著,惟臣居辽日久探讨独到,无奈地隔天寥,笔难代舌。而皇上知之否?属国参破之余緩急无望,一应接济合于夏秋两季,及时顿给以便转运其间,裒益调剂厥有权宜。”

  上面这一段奏疏被记录在《崇祯长编卷九》之中,作者就是我们这一回的主角(注意是这一回的主角,仅限这一回),毛文龙。光说名字实在是太谦虚了,全称应该是:皮岛总兵官左都督挂平辽将军印领尚方宝剑毛文龙!我就是不加标点符号,反正你只要知道这是个非常牛逼的人物就行了。当然了,作为袁督师的对手,不牛逼怎么够格呢?下面对这个牛逼的人,我简单做一下介绍:毛文龙,字振南,祖籍山西平阳府太平县(今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生于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今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区),明朝末期军事将领,历仕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曾开创了军事重镇东江镇,在与后金的战争中颇有战功,但是为人骄傲、跋扈,所以袁崇焕看不上他,当然他也未必看得上袁崇焕。

  那么这个毛文龙是怎么混到这一步的呢?我再简单说两句,毛文龙九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那么没有了父亲可怎么活啊?没关系,套用东北的一句黑话:想娘家人,孩子舅舅来了!毛文龙这位舅舅名叫沈光祚,是一个名气不大但很牛逼的人,尤其是在苏杭一带,所谓“杭州甲族,以沈为最”嘛。毛文龙在这个牛逼舅舅的推荐之下,被送到了辽东李成梁的部下当兵。准确的说不是当兵,是当都司。这个官职在地方上来说也不算小了,好歹能陪领导一起吃饭喝酒。于是毛都司就这么开始在辽东混上了,一直混到天启元年的三月二十一日。

  因为这一天,辽东重镇辽阳被攻陷了,攻陷此地的人名叫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当时的辽东经略袁应泰也跟着自杀了,数万守军全军覆没,大家都携家带口的疯了一样往关内跑,但是毛文龙没有跑,因为他跑不掉,因为辽阳失陷的速度比他的反应速度还快。等毛都司明白过来的时候退路已经被后金军堵住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化妆一下或者一咬牙跳海里游泳回去也是可以的,但是倒霉催的他手底下还有两百多弟兄。带着这帮人儿,想跑跑不了,想打打不过,当土匪找不着山寨,当海贼又没有战船。明军忙着跑,后金军忙着追,自己人顾不上他,敌人也顾不上他。好在没有人管的毛都司终于想办法找来了船,带着手下两百多弟兄坐船出了海。然后,他并没有往关内方向跑,相反的,大船直接开向镇江(今辽宁丹东)。手下弟兄问他:老大咱这是去哪儿啊?毛文龙说:咱们去打镇江。手下说:老大你是不是疯了?毛文龙自信的对手下说:小瘪犊子你懂个屁,现在后金军打到辽阳了,他们后方肯定空虚,跟着我有肉吃,错不了!于是手下人在毛文龙连蒙带糊弄外加鼓励之下,跟随着他来到了镇江堡,准备干一票。

  他们趁着夜色发起了突袭,一切正如毛文龙所料想的一样,留守镇江的后金军在黑夜之中受到突然袭击,慌乱中也看不出是谁来了,来了多少人,黑灯瞎火的叫人这么猛打了一闷棍,纷纷放弃抵抗,四散奔逃。此战毛文龙带领众人阵斩守将佟养真(也有说是活捉了),收复镇江堡及周围百里的地区,史称“镇江堡大捷”。这是自努尔哈赤起兵对明朝开战以来,在袁崇焕宁远大捷之前,明朝在辽东打的唯一的一次胜仗。毛文龙也因为这个功劳被封为副总兵。之后,努尔哈赤急眼了,出动主力攻击镇江,发誓要把毛文龙灭了。毛文龙一看努尔哈赤玩儿真的了,面对敌太众我太寡的不利局面,毅然决定放弃镇江堡,下海!那么看官们可能要问了,下海干什么啊?下海当然是经商了。

  毛文龙同志下海之后占领了一座小岛,叫做皮岛。这皮岛因为东边就是鸭绿江,所以又叫东江,在登、莱沿岸的大海中,东北方靠近朝.鲜,全长八十里,岛上不生长草木,并且远离海岸。按照国际惯例,住在孤岛上的生活应该是十分憋屈的,要啥没啥,眼巴巴的坐海边儿等人来救,但是毛岛主不这样,他在岛上混得相当好。按照史书上的话说就是:召集流民,集备军需,远近商贾纷至沓来,货物齐备,捐税丰厚。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说他召集辽东各地的难民,大家在陆地上混不下去了就都上岛跟他混了,远近的商人们都跟他做买卖,商品经济搞的那叫一个发达,还能抽税,就连朝.鲜和日本都有他固定的客户跟合作伙伴!毛文龙手下的弟兄从一开始的两百多人发展到三万多人,他本人也在天启二年(1622年)六月被朝廷加封为平辽总兵,署都督签事,颇有海贼王的架势!那么说到海贼王,光做买卖不打劫怎么对得起这个外号呢?所以毛岛主在搞活经济之余,又数次率兵出击,闹腾努尔哈赤,搞得他十分痛苦。努尔哈赤要登陆吧,没那个技术,打海战吧,他又没有海军。得意于毛岛主长期坚持不懈的闹腾,后金军每次出去抢东西的时候都心神不宁的,生怕毛岛主在他们抢别人的时候去他们家里抢,所以一直就不敢往远地方去。具体流程如下:

  天启三年:占金州。

  天启四年五月:沿鸭绿江越长白山,侵后金国东偏。

  天启四年八月:从义州城西渡江,入岛中屯田。

  天启五年六月:袭耀州官屯寨。

  天启六年五月:袭鞍山,又袭撤尔河,攻城南。

  几乎每年都要折腾后金一下子,抢完就跑。可谓游击战专家!

  毛文龙因为战功,官职一路高升,就有了我们最开始说出的那一连串头衔儿。这官越做越大,脾气也跟着越来越大。历任辽东经略都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养着,所以他的眼中就越发的容不下人。当然,这一点他跟袁崇焕还是比较像的。在袁崇焕眼中毛文龙就是个没文化的兵痞,而在毛文龙眼中,袁崇焕就是个没能耐的文人。两个互相看不起的人被历史奇妙的安排在了一起,于是在打敌人之前,他们终将要先进行一次窝里斗,因为这事儿关系到谁能成为明朝在辽东的老大。先动手的是袁崇焕。

  袁崇焕解决了宁远兵变之后就开始整顿他的关锦防线(山海关、宁远、锦州),可是整顿防线的话就得修城墙,修城墙的话士兵们就得多干活,干活的话就得给钱,钱不够。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兵变平息了,闹事儿的也砍了,可是钱如果不到位,宁远的士卒就该轮家伙砍他了。袁崇焕立刻给朝廷上了份折子,提出了几条要求,先说明兵变的具体情况,然后催发军饷,80万两(一两=600元)。之后借着毕自肃自杀的这个事儿向崇祯皇帝表态辽东不需要巡抚了,同时登州莱州也用不着巡抚了,接下来举荐赵率教、祖大寿、何可刚三人为自己的副手。这三个人是他的铁杆儿,奏折里面说:臣妄谓五年奏凯者,专仗此三人之力,用而不效,请治臣罪。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袁崇焕说:五年平辽那事儿,全都仰仗着这三个人来帮助我,如果到期没有收复全辽,就请砍了我吧。崇祯皇帝也真够意思,除了那80万两实在是拿不出来,打了个折给了30万两之外,其他都准了。

  立好了自己的山头,袁崇焕紧接着就下了一道命令。这是他对毛文龙砍去的第一刀。命令的内容很简单:凡运往东江之物资船队,必须先开到觉华岛,然后再运往东江。据传说毛文龙接到命令后当场就气晕了。在被众人手忙脚乱的唤醒之后便开始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袁崇焕这个鸟人!这是当头砍了老子一刀啊!”袁崇焕这一手玩儿的确实比较狠,或者说相当狠,这等于掐断了毛文龙的补给线了,毛文龙骂两句娘也是情有可原。按毛文龙的想法,袁崇焕的意思是不听话就别拿老子的钱,想要钱就得听话。他猜对了一半,因为袁崇焕的意思是不听话就不给钱,听话了再要你的命!

  但是为了防止毛总兵跟自己撕破脸对着干,或者干脆一赌气直接投降了后金,袁崇焕决定还是先哄哄毛文龙,于是他给毛文龙又发了十万两军饷,并且送去了许多粮食和慰问品,还写信致以最诚挚的问候。结果玩儿大了,毛总兵十分感动,竟然亲自离开皮岛来到宁远拜会袁崇焕。这一日,王彦路陪着袁崇焕早早的来到城门口,到那一看,我勒个去!那阵势借用赵本山小品里的台词就是:人山人海,旗幡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宁远城门大开,两旁站着仪仗队,王彦路心中暗道:这又是迎接什么大领导的检查啊?以前在银行上班儿的时候就最烦这种事儿。不多时,他迎来了答案。

  从远处驰来一队人马,大约有一百人上下,为首一员大将头戴镀金护法顶六瓣明铁盔,身穿黄绒条方叶齐腰甲,腰系鎏金鞓带,两侧各有鎏金铜圆带版一个。右侧悬挂着箭囊,左侧挂着一把长刀,刀鞘包镶着云文金片,缀有金十字隔手,外包鲨鱼皮,看着就是把名贵的宝刀!他身后两名打旗的武官将大旗举得老高,那旗迎风飘摆,一面旗上写着平辽总兵官,另一面上写了个大大的毛字,来人不是毛文龙是谁?

  眨眼间那队人马已经来到近前,毛文龙见到袁崇焕之后忙翻身下马,抱拳冲着袁崇焕深施一礼道:“皮岛毛文龙参见督师大人,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袁崇焕不慌不忙的迎了上去,搀起毛文龙,和蔼的笑道:“毛总兵远来是客,本部院未能远迎,还请毛总兵莫要见怪才是。”毛文龙赶忙赔笑道:“督师大人说的哪里话,末将何德何能,敢劳大人亲自迎接?实在是愧不敢当啊。”两人就这样不住的寒暄着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宁远城,来到巡抚衙门。话说这辽东按袁崇焕的要求不设巡抚了,所以这巡抚衙门自然就留给督师大人使用了。到得堂上,双方分宾主落座。毛文龙首先开口说道:“承蒙大人关照,岛上的将士得了粮草,渡过了难关,末将今日略备薄礼,特来致谢。”袁崇焕笑着摆手道:“毛总兵太客气了,大明的士卒领大明的粮饷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也是本部院应该做的。”毛文龙见袁崇焕如此谦虚,索性敞开心扉道:“大人,实不相瞒,末将这些年来孤处海外,远离朝堂,带着弟兄们联络朝.鲜,破袭女真,为大明呕心沥血。但朝中那些士大夫们对末将的诽谤一刻都未曾停过啊。此番大人慷慨接济,足见大人胸怀坦荡,气量恢宏,末将拜服!”

  袁崇焕继续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回应道:“本部院深知毛总兵乃是我大明栋梁之臣,阁下孤悬海外,数次出击辽东,牵制建奴,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本部院断不会相信朝中那些言官们对毛总兵的诽谤的。”毛文龙听袁崇焕如此说,感动得差一点儿哭出来,他站起身来又对袁崇焕深深的施了一礼道:“末将多谢大人!”袁崇焕赶忙将他搀起,两人又继续闲聊了几句,一时之间气氛非常的热烈。但是即便再怎么热烈,也不能光聊天不管饭啊。于是袁崇焕吩咐道:“摆宴!今日一是为毛总兵接风洗尘,二来也是犒劳一下东江的众位将士!”原来是连带毛文龙手底下的士卒一起请!于是这巡抚衙门上上下下的忙成一团,袁崇焕陪着毛文龙聊天,手下人忙着置办酒席。有的看官可能会问了,喝酒你去酒楼啊!在巡抚衙门忙活什么?这就是袁崇焕高明的地方,去酒楼就太见外了,就在家吃,感觉不一样,另外也显着真诚,虽然是装的。忙活了半天,酒席终于准备好了,王彦路的工作是陪在袁崇焕身边,负责倒酒。袁崇焕与毛文龙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可怜王彦路只能是袁崇焕和毛文龙吃,他在旁边看着,没办法,就是个亲兵,没有跟领导坐一起喝酒吹牛逼的资格。他还得时刻注意袁崇焕和毛文龙的酒杯,人家前脚喝完,后脚他就得给满上。弄得王彦路心中不住的催道:毛总兵你赶紧走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双方都喝得差不多了。准确的说是袁崇焕喝得差不多了,说话都不利索了。毛文龙虽然也喝得脸色微红,但是酒量明显比袁崇焕高多了,这也正常,当兵的要是还没有知识分子能喝酒,那在部队算是白混了。毛文龙看着眼前喝得几乎都找不着北的袁督师,出言劝阻道:“大人海量,末将不能再饮了,再饮就醉了。”袁崇焕满身酒气的说道:“哎?本部院……尚且…还能畅…饮,振南兄(毛文龙字振南)…怎么……如此扫…兴啊。来,咱们…再干一杯。”说罢端起酒杯又向毛文龙敬去。王彦路手疾眼快赶紧为毛文龙斟满了酒,毛文龙无奈与袁崇焕又饮了一杯。喝完了酒,毛文龙赶忙说道:“大人重任在身,千万要当心身体,今日末将实在是不能再饮了,还望大人恕罪。”

  袁崇焕一看毛文龙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不再强求。于是起身摇摇晃晃的来到毛文龙身旁,伸手搂住他肩膀,断断续续的说道:“振南兄,实话……跟你…说,本…部院跟你……投脾气!你是个好样的!好汉子!袁某……最…敬重的…就是好汉!咱们……俩…相见…恨晚啊!”毛文龙赶忙搀扶住摇摇晃晃的袁崇焕,口中赔笑道:“末将对大人也是钦佩的很!大人肝胆义气,令人折服,能认识大人,是末将三生之幸啊。”

  王彦路一看督师大人这是彻底喝多了,再继续下去怕他耍酒疯,于是忙走近二人身边,对袁崇焕说道:“大人,天色已晚,应该送毛总兵回去了。”袁崇焕眯着眼瞥了王彦路一下,随口说道:“小路儿啊,本部院……舍不得毛…总兵…走啊!本部院…还想……和毛总兵…多待一会儿。”王彦路一看袁崇焕这幅样子,一准儿是喝蒙圈了。于是尴尬的冲毛文龙笑道:“毛总兵,实不相瞒,多日不见督师像今天这般高兴了。”毛文龙忙说道:“督师大人乃是性情中人,毛某今日受到袁大人如此抬爱也是受宠若惊啊。”此时袁崇焕搂着毛文龙说道:“振南兄,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啊,但是……今日天…色已晚,我还…是先送你……回去,过阵子…我过…去你那边,咱们兄弟…再聚!”毛文龙与王彦路听得袁崇焕这么说,心中都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王彦路心想可算完事儿了,再喝的话袁大人得当场吐这儿,于是忙抬起袁崇焕的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对他说道:“大人,那我们这就送毛总兵启程吧。”袁崇焕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左边是毛文龙,右边是王彦路,说是送毛文龙走,其实倒成了毛文龙与王彦路两人架着他走了。

  两人架着迷迷糊糊的袁崇焕,在众人的陪同之下,来到了宁远城门口,毛文龙将袁崇焕交给王彦路,嘱咐他照顾好大人,然后翻身骑上属下牵过的战马,在马上冲袁崇焕抱拳又施了一礼,说了声大人保重,末将回去了。之后打马带领众人驰出城去。王彦路搀扶着迷迷糊糊的袁崇焕目送毛文龙一行人渐渐的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对袁崇焕说道:“大人,毛总兵他们走了,我们送您回府休息吧。”袁崇焕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再言语。王彦路心想袁大人喝成这样别回头把今天的事儿给忘了,悬!

  王彦路搀扶着袁崇焕在众人的陪同下将他送回了府中,又独自跑回巡抚衙门,捡酒桌上剩下的饭菜,装了一大包拎在手里,飞似的向林月娥家奔去。心想着这一天光伺候人了,自己都没机会吃两口,这也算是给自己的一点儿补偿,到时候让月娥姐拿出两壶酒,我们小两口也开开荤。王彦路一路小跑来到林月娥家,敲开大门与林月娥一同进到屋内,将打包的菜肴放到林月娥取出的盘中,兴奋的对林月娥笑道:“姐!今天咱俩也开开荤,来一壶酒吧,别浪费了这么好的菜。”林月娥伸出右手在王彦路鼻尖轻点了一下,柔声道:“就知道吃,这些菜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你每月就挣那点银两,省着点花。”王彦路咧嘴憨笑道:“姐,这不是我买的,今天袁大人宴请皮岛来的毛总兵,我在酒席上都忙活一天了,这不,他们吃完撤了,我捡些好菜回来也让你开开荤,对了,咱爹呢?让他老人家也尝尝鲜!”林月娥涨红了双颊,嗔道:“也不知羞,还没成夫妻呢,什么咱爹,是我爹,我去喊他。”说罢转身走出堂去找林老丈去了。王彦路目送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然后眼睛不住的看着桌上的菜肴,盘算着先吃哪道菜。

  不多时传来脚步声,父女俩向正堂走来,王彦路早就听到脚步声,忙迎出堂出,接过林老丈手中拎着的一壶酒,与林月娥一同搀着他未来的岳父大人走进堂去。三人围着桌子坐好,王彦路打开酒壶,为林老丈和林月娥都斟满了酒,自己也将酒倒满,举起酒杯说道:“岳父大人、姐(这称呼有点儿奇怪,不过我是作者,我很喜欢这么设计,他就是叫她姐!),今天我也是借着袁大人的饭菜,孝敬岳父大人和姐姐,咱们也开开荤,我嘴笨不会说话,咱们还是喝酒吧,干!”林老丈与林月娥都笑着举起酒杯,三人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彦路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林老丈碗中,然后又为林月娥夹了一块,自己则夹起一根烧芸豆吃了起来。林月娥柔声问道:“你怎么不吃肉啊?”说罢夹起一肉放入王彦路碗中,王彦路一边嚼着芸豆一边说道:“姐,你们多吃肉,这肉很好吃,我看那毛总兵吃了不少。我吃芸豆就好。”林月娥嗔道:“那怎么行,你现在是袁大人的亲兵了,平日里忙前忙后的事情肯定少不了,还不吃肉好好补补?”王彦路憨笑的看着林月娥,也不知如何回答。林月娥则抿嘴一笑,说道:“瞎看什么啊,快吃吧。”王彦路嗯了一声,夹起碗里的肉大口的吃了起来。

  林老丈捋着颌下的胡须,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两口,对王彦路说道:“彦路啊,你现在已经是总督大人的亲兵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你要好好当差,将来托总督大人的福,谋个一官半职,你们也好完婚啊,也算了了老朽的一桩心事了。

  林月娥柔声道:“爹,瞧你说的,他不做官难道我便不嫁他了吗?”林老丈被林月娥这么一提醒仿佛也觉得刚才自己说的话太势力了些。于是便尴尬的说道:“爹这不也是着急吗?彦路这孩子是个老实人,但是不傻,很有心眼儿。要爹说他可是块材料,做官那是早晚的事儿。”王彦路听林老丈这样说,忙帮衬着向林月娥说道:“姐,等我做了官,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接你过门儿。”林月娥还未说话,林老丈忙抢着说道:“好女婿,有志气!”林月娥微微叹了口气,柔声对王彦路说道:“姐不稀罕什么八抬大轿,姐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就知足了。”

  三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落下。吃完饭后,王彦路与林月娥收拾好碗筷又聊了一会儿便纷纷回房安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王彦路在林月娥家吃过早饭,急急忙忙的跑去巡抚衙门向袁崇焕报道。他心想着袁督师昨天喝蒙圈了,早上起来一定会问自己昨天他喝醉之后的情况,可不能让袁大人等着自己。果不其然,到了巡抚衙门,正迎头遇见一个衙役,他见到王彦路便大声喊道:“小王,总督大人正找你呢,你跑哪去了?”王彦路应了一声,便向袁崇焕的卧房跑去。来到房门口急忙停在门外不敢进去,躬着身朗声说道:“袁大人,您找我?”只听屋内袁崇焕慢条斯理的说道:“是小路吗?进来说话。”王彦路喏了一声,迈步走进屋去。只见袁崇焕已经换上官服,稳稳的坐在屋内的八仙桌旁,手里端着茶杯正在饮茶。王彦路连忙走到袁崇焕身前,躬身一礼说道:“参见大人。”袁崇焕微微点了点头,向一旁的椅子一指,随口说道:“小路,坐吧。”王彦路说了声喏,坐到椅子上,心中忐忑不安,两眼始终盯着袁崇焕。

  袁崇焕见王彦路坐下,便面带微笑的问道:“小路啊,昨日本部院多饮了几杯,这老话说贪杯忘事,这不,今早起来之后便想不起昨日本督师酒醉之后的事情了。”王彦路心中暗道:我说什么来着,到底是喝断片儿(失忆)了。于是急忙把昨日如何送走毛文龙的经过说了一遍,临了还不忘夸毛文龙几句,说他是个实在人,非常尊敬袁督师,走之前还嘱咐自己照顾好大人。

  袁崇焕听后捋着胡须不住的发笑,笑得王彦路心中都发毛了。于是不解的问道:“大人为何发笑?哦,小人明白了。想是毛总兵对大人如此信服,大人也是心中高兴吧?”袁崇焕看了看王彦路,小声说道:“那毛文龙中了本部院的计了,本部院怎么能不高兴呢?”王彦路听袁崇焕这么一说,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本欲再继续问下去,不过又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亲兵,还是少知道些事情的好。于是尴尬的应付道:“大人高明。”袁崇焕则追问道:“哦?高明,那你说说高明在哪儿啊?”王彦路没料到袁崇焕居然会来这么一手,顿时愣在当场,不知应如何回答。袁崇焕见王彦路被自己问住了,不禁得意的笑道:“小路,你还是年轻啊。本部院闲暇时一定多教你读读书,不要像那毛文龙一样,大老粗一个,什么都不懂。”王彦路猜不透袁崇焕话中的意思,不过督师既然说要教自己读书,自己还是应该表示下感谢才对。于是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小人多谢大人栽培!”

  袁崇焕收起了笑容,严肃的对王彦路说道:“小路,你要记住,为人最重要的就是忠孝二字,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在家就要好生孝顺父母,在外就要为国尽忠,竭尽所能!对上要尊重长官,对下要公正无私,你这孩子为人忠厚,本部院假以时日好生的锻炼锻炼你,也不失为给朝廷培养一个人才。你万不可学那毛文龙,持功自傲,目无上级!真到那时你也难免人头落地啊。”王彦路听后心头一震,不解的问道:“大人,毛总兵不像是您说的那样的人啊,昨日他对大人可是恭敬的很呢。”袁崇焕冷笑道:“若不是本部院传令运往东江之物资船队必须要先经过觉华岛,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怎会如此?小路,他恭敬的可不是本部院,而是那源源不断的饷银与粮食,你不要只看表面。”王彦路听后追问道:“可是大人昨天还说跟毛总兵投缘,还说舍不得他,要去毛总兵那边再聚。”袁崇焕不屑的说道:“本部院那些话是骗他的,你怎么也信了?”王彦路听袁崇焕如此说,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这读书人心机怎么都这么深啊?以后可不能得罪读书人,不然死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得罪了什么人。不过脸上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夸赞道:“督师高明!小人的确没看出来。”

  袁崇焕得意的笑道:“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学。这世上的事情都复杂的很,不要只看表面。本部院发给他十万两饷银,为的是先稳住他,然后除之!哼,本部院的银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拿的?小路,你也记住,天上是不会平白无故掉肉饼的。”王彦路连忙站起身来对袁崇焕又深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多谢大人教诲,小人一定谨记!”袁崇焕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小声嘱咐道:“今日你我二人所谈之事,万不可告诉旁人,否则便坏了本督师的大事了。”王彦路也小声应道:“大人放心,小人绝不会说出去的。”袁崇焕听王彦路如此保证,才放心的挥了挥手说道:“嗯,如此甚好,你下去忙吧,过些日子陪本部院去会会毛文龙。”

  一个月之后,大明水师的旗舰之上,王彦路站在袁崇焕身后,看着漫无边际的大海,他的心情也如这海浪般起伏不定。袁崇焕按照之前的约定,带领船队向着毛文龙所管辖的双岛驶去。这一去,才引出明朝在辽东的两大巨头之间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火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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