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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荣，是人类的一魂一魄，眸中闪过的欲望，喉咙发出的张狂，让自己从脚趾冰冷到发丝，冻结跳动的心脏，如钢铁机器般在奢侈中光鲜亮丽，又如行尸走肉般在夜晚游走悲戚。
超市的售货员会为了比别人多卖出几瓶化妆品而沾沾自喜，晚餐时间赏自己一个鸡腿，早市的阿姨因为买到便宜了几毛钱的新鲜蔬菜而站在大街上向别人炫耀直至阳光晒干菜上的露珠，体育课上的男孩将自己的耐克鞋子故意放在旁边同学的视线范围内，办公室的白领将自己与男友或老公的甜蜜趣事大方慷慨的讲给还单身的闺蜜或同事听，母亲在见识了别人家孩子的能耐而进行对比，在饭桌上唠唠叨叨，因为攀比总能带来刺激的幸福感。
“我真是白活了，人家的孩子有空就带着父母出国旅游，给的零花钱都用不完。”，程爱英痛苦的抱怨着，刀叉在她手中声音响亮。
“妈，我吃好了，去上班了。”不愿与母亲纠缠，程冉起身将盘子放入水池。
“你也别不爱听，你说你赚的也不少，怎么就，哎，你就是傻，长得也不漂亮，连嫁个大款都。。。”程爱英越说越离谱。
“如果爸爸没死，或许你会过上那样的日子。”
“你还提他，就留了那么点钱。”
“那么点钱？也是，在赌场那种地方，的确不值一提，现在与其抱怨，还不如感谢佛祖，你还有个白痴一样的女儿没有让你被剁去手脚，还让你继续过着穿普拉达的日子，外面有个刻薄老板，家里还有个自以为是的女王，我的日子更不好过，真的。”程冉边换衣服边说。
“你个死丫头。”
“奴婢告退，女王陛下。”程冉走出了公寓，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呵。。。。”在听到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程爱英瘫在了椅子上。
空荡的房间里，程爱英看着柜子里的各种“名牌”衣服，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女王般的生活，呵，死丫头，说那样的话伤人，我的确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不过总有一天老娘也让会让你过上女王的生活，只希望你现在别太恨我才是。
“喂，郝律师。。。。”，靠着衣柜，一向强势的女人竟显得那样柔弱。
“程医生，庞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吧。”，程冉像上次一样，在另一个杯子中倒了茶水。
“程医生。”清越的声音传进耳朵。
“庞先生，请坐。”程冉神色淡然的说。
“庞先生，针对上次你对我说的一系列实例，我已确诊你患上了schizophrenia，也就是常说的精神分裂症。”看见庞凌皱起了眉头，程冉安慰道“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已治愈过好多患有此病症的病人了，没问题的，只要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此时程冉露出了医生惯有的自信的笑容。
“我相信你。”看着程冉的笑容，庞凌感到很安心。
“谢谢，庞先生，在治疗的过程中，我需要你尽力的配合我，好吗？”
“当然。”
“好，那么，我们先出去一起吃顿午饭吧。”程冉笑着说道。
“好。”庞凌挑眉看着程冉说。
“轻松的环境更容易打开心扉，不是吗？”庞凌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诊室，因为程冉需要换衣服。
两人来到一家韩式料理店，肉被烤的滋滋响，“我以为你会喜欢去西餐厅或者日本料理呢。”庞凌喝了一口米酒。
“不是所有的女孩都有小资情调，况且我很讨厌生肉。”。
“我们该谈些什么？对于我的病情。”，庞凌将在烤盘上摆好五花肉，问道。
“好吧，开始正题。”程冉将眼镜拿下来，休闲的时候程冉总爱带着眼镜的，“庞先生，请看着我的眼睛。”庞凌看着那双眼，仿佛在雾气中迷失了自己，感受到莫名的轻松。
“庞先生，你第一次不能控制自己，出现幻觉，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
“为什么才来看医生？”庞凌的回答让程冉很吃惊，她不敢想象这几年他都做过什么事情。
“以前只是发生些小状况，可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我已经伤害到了别人，所以。。”，即使是说到那件事，庞凌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那么刚开始的时候发生过哪些事？”。程冉对于那件事的反应也不再那么强烈了。
“也没什么，只是把自己弄伤之类的而已。”，无所谓的语气让程冉有些生气，但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情绪不可理喻，所以也就不想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
“我可以问，你五年前发生过什么对你打击很大的事情吗？”。
“哥哥自杀。”庞凌简单的回答道。
“对不起，庞先生，我们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吃顿午餐了。”程冉柔和的笑容打破了刚刚沉重的气氛。
“就这样?”庞凌开始怀疑。
“没错，我有自己的一套，你该相信我。”
“那。。。”庞凌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对不起，各位，打扰一下，现在到了本店员工表演的时间了，有兴趣的客人可以参与哦。”，年轻的姑娘站在店中央说道，不一会，穿着韩国传统服装的男男女女便载歌载舞起来，有些年轻的客人已高兴的参与进去，程冉和庞凌相视一笑，想继续吃饭，却不料都被拉进欢快的人群中，程冉无奈便与一个老先生一起踩着节奏跳了起来，不久便找到了乐趣，庞凌看着女人因开心而光彩照人的脸庞，突然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久违感，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的啊，庞凌发现程冉在看他，便冲她笑了一下，程冉愣了几秒钟，他原来不是面瘫啊。
“谢谢你请我吃饭，本来应该我请你的。”，走出饭店，程冉不好意思的对庞凌说，侧脸的阴影映在庞凌的肩膀上。
“是不是很难看？”
“什么？”
“我的笑，我很久没有笑过了，很难看吧？”
“扑哧”，程冉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会，虽然有些僵硬，但并不难看，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庞凌没有回答。
“我很荣幸遇见了你五年来的第一个笑容，庞先生。”，庞凌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丝狡黠。
“叫我庞凌吧，程医生，庞先生听着很别扭。”
“好，庞凌先生。”，看着程冉的表情，庞凌知道她在想什么。
“程冉。”
“庞凌。”程冉立刻回应道，“后天再来诊室吧。”
“好。”
“嗡。。。。”，是艾霹雳，“喂？嗯。。。我就来。”，“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那后天见吧，希望会有好消息带给你，庞凌。”程冉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
“好，再见。”庞凌慷慨的又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看着女人消失在街道转角，庞凌觉得，原来看医生也没那么无聊。
走在人群中，庞凌更显瘦弱，走到街口停住，不一会，一辆加长林肯在停在他旁边，庞凌敲了敲车窗，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走。”，司机没有一句废话的离开了，因为对于少爷的命令，还是绝对服从的好，他可不想明天去开出租赚钱。
不知不觉，庞凌又来到了喷泉边，五年来，只要来到市中心，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绕到这里来，原先只是因为哥哥的缘故，而现在，可能还会期望那女人会出现吧，不过，就算她真的来了，我也不会认得的。无力的躺在那熟悉的草地上，庞凌在懊恼中陷入了沉睡。
“哥。。。”，看着楼顶上那熟悉的依旧英挺的身影，庞凌失去了一切思考能力，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人身边，那天风很大，男人栗色的短发被吹出绝望的弧度，他听到庞凌的声音，并没有转过身体。
“小凌，以后。。”
“别他妈废话，你赶紧给我下来，爸妈快被你吓死了。”，庞凌慢慢向他靠去，
“那你呢？”，男人的声音像是被风吹的轻轻的。
“我？这是什么鬼话，你是我唯一的哥哥。”
“唯一的哥哥，呵呵，也不错，小凌，想让哥快乐吗？”，男人不着痕迹的又向前退了一步。
“当然，你先下来再说。”，庞凌现在只要伸出手便可以将男人拉下来。
“那就随我吧，小凌。”，男人终于转过身，看向庞凌的眼睛里充满深情、不舍，但更多的还是释然，在庞凌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前，便向后仰去，看着急速下沉的身体，庞凌失去全身力气，他喊不出任何声音，也不知该做什么，在听到楼下母亲的尖叫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几天后醒来，庞凌用毛巾擦着墓碑上面的字，--爱子庞净，二零零七年，七月二十四日。照片上的男子依然英俊，却永远定格在了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哥。。。哥。。。”，庞凌一遍一遍的叫着，仿佛能听到回答一样，夕阳落下，照耀在坟墓上，那么柔和，就像哥哥的笑容一样，庞凌将头靠在石碑上，石碑被泪水冲洗。
“妈妈，哥哥怎么哭了？”，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可能做噩梦了吧，我们走吧，诶”，庞凌感觉到有一只柔软的手在擦拭自己的脸颊，“哥。。。”
“我不是你哥哥哦，我是小妹妹啦。”，慢慢睁开眼。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蹲在自己身边，胖乎乎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脸上，“真对不起，囡囡，快说对不起。”，庞凌看见小姑娘倔强的撅起了嘴。
“没关系。”，庞凌站起身，不再理会那对母女，径直走远。
天华酒店今天停业，空荡荡的酒店大厅里只剩下艾霹雳一个人，程冉刚进来便觉得气氛相当不对劲，艾霹雳一袭黑色长裙半倚在沙发上，看似雍容性感，那眼底的失魂落魄却是程冉更在意的，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们又来了？”
“嗯，又是一无收获呢。”，艾霹雳得意的笑，但眼里的疲倦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你打算怎么办？真的不考虑一下？”，程冉坐到艾霹雳身边，揉着她手腕上的淤青。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把崇阳交给他们，我可怕他半夜来爬我的床，呵呵。”，每次提到崇阳，艾霹雳都会露出别样温暖的笑容，“虽然是一家人，但是说不定他们是想将他拿回去冲茶喝了呢，是吧？他们有多恨崇阳，你再清楚不过了。”
“那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把他们逼急了，会把酒店拆了的。”，程冉担心极了。
“你当姑奶奶我这些年是白混的啊？拆天华？有九条命我就让他随便拆。”，艾霹雳眼中闪过的狠戾让程冉无所适从。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程冉，你是我唯一还留在这里的理由，所以，你不要害怕我，我这样才能保护你，保护崇阳。”，看着艾霹雳眼里的请求，程冉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喂，霹雳精，今天不是我生日，干嘛对我这么好？”。
“你个不要脸的，好不容易酝酿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走，陪我吃饭去。”。
“我刚吃完。”。
“少废话。”
“艾霹雳你能别这么霸道吗？当我没说，你想吃什么？烤肉？西餐？”，看着艾霹雳的笑脸，程冉还敢说些什么呢。
“我就喜欢你这识时务的乖巧劲，吃馄饨吧，去学校那边，多久没去了，三年？五年？”。
小店里坐满了吃饭的高中生，“哇。。味道还是没变。”，艾霹雳不顾形象的一口吃掉一个馄饨。
“嗯，你走了五年，只有这里的馄饨没有变，对吧？”，程冉不断往碗里加辣椒。
“哈哈，你还在怪我呢，哎，真想回到过去，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日子。”，艾霹雳边说边将辣椒罐子拿走。
“是啊，诶，记得咱俩是怎么认识的么？”
“这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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