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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生的老领导约他们吃饭的地点是财政部的机关食堂，老爷子一生清廉，虽然已经做到了财政部副部长，可平时工作不忙就在家吃饭，忙就干脆吃食堂，除非有重要应酬，否则很少下饭店。很显然，陈华生到访在他看来还排不到“重要”的行列当中。
将车在财政部大院的停车场停好，陈华生和李海荣才并肩朝食堂走去。还离得有二三十米远，就见一个头发都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人正负手站在食堂门前，见到他们，微微点头之后便转身走了进去。
李海荣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陈华生，问道：“你说的老领导就是刘维？你小子隐藏的够深的啊？”也难怪他会这么惊讶，财政部目前有八位副部长，除了刘维之外，全都是年富力强，能力出众的中年干部。这位刘老爷子今年已经六十出头，要从年龄上算，早已到了退休的年龄，事实上他他也确实已经退休，和老伴加起来，每个月都有一笔不菲的退休收入。他之所以至今仍然活跃在工作岗位上，是因为单位返聘。
刘维年轻时曾是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掌舵人，和陈素娥的经历有些相似，他也是“商而优则仕”的代表人物，这么多年下来，丰富的经商和从政经历，让他对经济政策法规十分了解，财政部返聘他，是为了让他为一些政策法规把关，刘老爷子干的也十分出色，在几个部委当中相当出名，也难怪李海荣会这么震惊。其实他早该想到的，陈华生的年纪也不小了，当初对他有提拔之恩的老领导，又能年轻到哪里去。
老爷子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就上楼了，等陈华生和李海荣进食堂的时候，就见老爷子坐在大厅当中，面前摆着三份套餐。就是机关食堂里那种铁盘子，里面盛着米饭和几个炒菜的，最普通的套餐。
李海荣看了陈华生一眼，意思很明白，这还老领导呢，你从外地来看他，请你在食堂吃饭就算了，连小灶都舍不得开，只吃套餐？陈华生递给他一个无奈的笑，老爷子不爱搞特殊化，当年在地方工作的时候，也是如此，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习惯还是没变。
“坐吧。”刘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从筷子笼里取了双筷子，低头开始吃了起来，陈华生和李海荣默默的坐下，还没说话，老爷子就抬起头，问道：“怎么了？财政上有困难？我听说你们北岗要搞一个什么古城修复项目，是不是缺钱了？”
陈华生一阵感动，老爷子能这么说，说明还是关心自己的。忙说道：“没有，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跑资金的。”
刘维点点头，夹了口木耳进嘴，说道：“我想也是，北岗那地方人杰地灵，资源丰富，又是北方的战略要地，不应该缺钱的。”说到这里，他放下筷子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不是缺钱，你专程进京来做什么？市委书记应该还没有闲到这种程度吧？”
陈华生笑笑，说道：“领导，我有事来求您帮忙了。”这个笑容很轻松，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在向父母求助，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确实非常好。
刘维奇怪的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我记得你以前是很自负的，就算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是咬牙硬撑着，有种宁直不弯的倔强，现在年纪大了，锐气磨平了？”
“应该是吧。”陈华生笑着说了一句，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现在市里的情况刚刚好一些，外环、古城修复等工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顾方槐和刘驽马他们虽然和我貌合神离，却都是识大体的人，我不希望再有人跳出来破坏这好不容易形成的良好局面。”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好像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刘维看了他一眼，端起旁边的清水喝了一口。
“只是猜测而已。”陈华生淡淡一笑，却不说破。刘维略作沉吟，就点头道：“央视的领导我倒是认识几个，也帮过他们一些小忙，取消一个还未播出的新闻，应该在我的能力范畴之内。只是……小陈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你的那个秘书，这么大张旗鼓的为女儿庆祝十二岁生日，这是犯错误，你把新闻压下来，也是犯错误。”
“他是我的秘书，我了解他。”陈华生叹了口气，说道：“这次他确实犯了错误，不过应该也不是他故意要这样做的，等这件事过去之后，我会让他把那笔钱交给纪委。然后拜托纪委的同志对他进行一次全面彻查，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把他下放，让他到基层锻炼一下，就像当初您栽培我一样栽培他。如果他走了歪路，我陈华生别的本事没有，可大义灭亲还是做的到的。我之所以想要把这个盖子捂住，不是想包庇谁，只是不想让市里再乱起来，领导，您应该知道，内耗才是真正制约发展的最重要因素。哪怕我们几个理念不合，身后也有不同的势力，可只要我们方向是相同的，总会找到合作的办法，可如果有和我们理念不同，甚至完全相悖的，那就是内耗之源。”
“你们内部的事物我无权干涉。”刘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过看样子你小子这几年倒是没少学到东西。”
“您过奖了。”陈华生垂头道：“您的教导，我一刻不敢忘。”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下午我还有个会，等开完了会，我会打电话解决这件事。”刘维继续埋头吃饭，见陈华生二人要起身，用手里的筷子指了指，说道：“对了，饭还是要吃的，浪费粮食可不好。”
说着话，他才将目光投向李海荣，问道：“你应该是小陈的朋友吧？也在京城工作？”
李海荣忙站起身做了自我介绍，刘维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可陈华生知道，这就已经足够了。
另外一边，刚刚从那家小饭馆出来的新闻频道副主任王博开门上车，刚刚开出几米，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王博赶忙接起电话，说道：“我们走了。”
电话里的声音说道：“我都看到了，你都是照我说的做的？”
“是的。”王博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敢保证，所有事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绝对没有露出一点儿马脚。”
“你先过来吧，我们就在你斜对面的五湖宾馆，308号房间。”电话里的声音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挂掉了电话，王博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就见沿着道路一直向前，右手边有幢白色的大楼，上面“五湖宾馆”四个大字耀眼夺目。
敲开308号房间的大门，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将王博让进了屋里，随手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差一点儿就拍他一个跟头。王博却没有一点儿不满，而是陪着笑道：“韩公子，您好。”
韩飞撇撇嘴，关上门，走到窗前，对正站在那里看风景的刘驽马道：“刘老弟，人到了。”
刘驽马微笑着回头，让出身后一架立式单筒望远镜来，王博注意了一下那个望远镜的角度，正对着他刚刚吃饭的小饭馆，只是距离较远，不过有这么一架看起来就很专业的望远镜放在这里，想必距离不是问题。
“王主任，坐吧，不用这么拘谨。”刘驽马指了指窗户旁边的椅子，笑着说道：“我都看到了，你做的很好。”
王博忙陪着笑走过去坐了下来，说道：“还是您计划周密，我只是负责执行而已，算不得功劳的。”
刘驽马笑着打趣道：“王主任很有演戏的天赋，有没有打算到电影业发展？”
“刘书记说笑了，说笑了。”王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不断的擦着脑门上的冷汗，片刻功夫，一张就已经湿透。
“你再替我做一件事，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刘驽马笑眯眯的坐了下来，对王博道：“当然了，你收的那些钱，最好还是捐出去，不然拿着烫手。”
“当然，我已经捐给江雪慈善基金会了，除了那些钱之前，我代表个人名义拿出五十万。”王博陪着笑回了一句，继续问道：“刘书记，不知您还让我做什么？”
“现在陈华生去找他的老领导了，想必下午的时候，你就能接到对方的电话，到时候该怎么说，你知道了？”
“知道，知道。”王博笑着回答说：“我一定实话实说，就说是林河生那个王八蛋让我做的。”
“实话实说怎么能扯到林河生呢？真实情况，是我让你做的。”刘驽马哈哈一笑，对王博道：“王主任，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王博差点儿哭出来，又把一张面巾成功的变成湿巾之后，才问道：“刘书记，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告诉他这次暗访是我让你做的。”刘驽马脸上的笑容收敛，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是明白了，可是……”王博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让你做你就去做，不该问的不要问。”刘驽马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说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走吧，这件事办完之后，咱们的帐，一笔勾销。”
“那……好吧。”王博虽然不知道这位刘书记到底是什么意思，却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惹不起的，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他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想那么多做什么？想到这里，他就站起身，陪着笑退了出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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