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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堵车，陈华生到最后只赶上了当天最后一班飞京城的红眼航班，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乌沉沉的天空，他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毫无疑问，这次暗访事件，和市里脱不了关系，全国这么多个省，这么多个市，央视偏偏要派出记者来北岗暗访，查的还是自己的秘书，更加让人愤恨的是，这还是自己秘书女儿的十二岁庆生宴，这种事没人说，央视那边到哪知道？
要说这次的事，李志伟虽然做的不对，可其实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婚丧嫁娶，人之常情，虽说国家这两年对这种宴席的约束越来越严了，可几千年传下来的的老习俗，却不是几个规定就能改掉的。其实这样的事，只要没人举报，大伙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办宴席的都是大事，大家谁没有这么一天？年初刘驽马的秘书张远结婚，那婚宴的规模听说也挺大，能和孙家分礼抗争呢，不也安安稳稳的办下来了？据说市纪委吴书记和监察室主任都随了礼，怎么到自己秘书头上，办个生日宴也有人来找不痛快。
飞机上的广播提示飞机即将起飞，请乘客将手机等通讯器材关掉，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空姐也开始了最后一次巡视，陈华生看着满满当当的经济舱，只觉得心情越发糟糕起来。这次的罪魁祸首无非三人，顾方槐、刘驽马和林河生，刘驽马门路最广，顾方槐听说在央视也有朋友，林河生这个人最善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三人谁都有嫌疑，可又都无法确定，让人十分头疼。
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陈华生只觉得脑袋有些发沉，就戴上眼罩小憩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体一震，摘下眼罩，窗外已经是京城的灯火阑珊。
老李已经开车等在了机场外，他名为李海荣，是陈华生在上大学时的同窗，两人志趣相投，又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关系十分亲密。如今，陈华生在北岗做市委书记，李海荣则在发改委的一个部门做司长，彼此之间既没有利益冲突又可以相互帮助，这层友谊自然更是坚如磐石。
“酒店我已经帮你订好了，四星级，条件还不错。”上车之后，李海荣打着方向盘将车开上机场高速，随口道：“你来京城的事有几个人知道？”
“只有司机知道，剩下我连家人都没有告诉。司机跟了我多年，口风很紧，绝对没有问题。”陈华生回了一句，知道李海荣是让自己低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一会儿咱们吃点宵夜，然后你就好好休息一夜，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处理。”李海荣娴熟的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穿行，头也不回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件事显然是在针对你。”
“不知道。”陈华生摇摇头，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内部人做的，我刚刚已经问我的司机了，他说李志伟原本是不想给女儿庆祝这个生日的，结果女儿约了同学和朋友，他平日里工作繁忙，根本没有时间陪孩子，不想让孩子失望，才准备大办一下。不过做出这个决定是在生日宴两天之前，请柬也是在这时候发出来的，央视记者难道有千里眼，顺风耳，提前就能猜到这边有新闻？再说了，就算猜到，从决定采访到派出记者，也没有这么快吧？”
“我猜应该也是你们内部的问题。”李海荣点上一根烟，随手把烟盒丢到了后座，说道：“你发现没有，这次下去采访的，是京城央视总部的记者，央视在各地都有记者站，北岗那样的大城市肯定也有，就算北岗没有，你们省会龙城总是有的，可他们却舍近求远，专程从京城派出记者过去暗访，显然就是怕市里省里的记者和你们宣传部门的人比较熟悉，会提前知会你们。”
“应该是这样，可我想不出，谁会处心积虑这么做？”陈华生捏了捏眉心，到现在这时候，他已经把怀疑目标放到了刘驽马的身上，因为以顾方槐和林河生的本事，恐怕很难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疏通好关系，让央视的记者下北岗。
“不用想了，这种事猜是猜不出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先休息一夜，明天再想办法。”李海荣笑着说道：“你平日里来京城的机会不多，今天倒是给了我个做东的机会。这顿宵夜就算了，等事情处理完毕，你说什么也要跟我好好的喝一杯。”
“好，没问题。”陈华生笑着答应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发起了呆。
这一夜，陈华生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才睡过去，可是睡得很轻，一大早走廊里传来一声关门声，就把他吵醒了。起床洗漱完毕，到楼下的自助餐厅吃了早饭，时间才刚刚六点半，回房间也无事可做，陈华生干脆就走出酒店，在京城的街道上散起步来。
北岗虽然是大城市，可跟首都京城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酒店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四环开外，可周围一样是高楼林立，热闹非凡，就是空气差了一些，陈华生在外面转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感觉嗓子里像是吃了团棉花，说不上痒还是难受，忍不住咳嗽起来。
半路上他就接到了李海荣的电话，回到酒店，对方已经到了，陈华生直接上了车，说道：“先去一趟财政部。”
陈华生要去拜访的是当初对他有提携之恩的老领导，如今在财政部做副部长。这么多年，两人始终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他在央视没什么熟人，想把这件事压下来，还得看看老领导的人脉如何了。
到了财政部，门外，他才掏出电话来给老领导打了过去，谁想接起电话的竟然是秘书，一问之下才知道，老领导正在开常委会，恐怕最早也要中午才能出来。
虽然心急如焚，可陈华生也知道轻重缓急，自己这事比起财政部的常委会来，根本不算什么。李海荣见他有些沉不住气，便将烟递给他一根，说道：“老陈，别着急，我已经跟那个记者打招呼了，他能拖个一两天，我们还有时间。”
“我知道。”陈华生答应一声，伸手接过烟来点上，使劲吸了一口，感觉焦躁的内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李海荣将车停到停车位，熄了火，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咖啡店，说道：“走吧，到那边坐坐，咱们也有些日子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吧？反正现在能做的只是等待，总不至于一直坐在车里吧？”
陈华生自然是应允下来，两人下车来到咖啡店，现在时间还早，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这样也好，至少说话的时候不虞被不相干的人听到。
“老陈啊，我看你这次来京城，心浮气躁，你以前不这样啊。”李海荣撕开放糖加入咖啡，微微搅动一下，摇头道：“你秘书那事就算上了新闻，对你的影响应该也不会太大，反正你至少要再在市委书记的任上干五六年，有什么担心的呢？”
“我不是在担心。”陈华生叹了口气，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放下咖啡杯，叹了口气道：“我最近的遇到的事情很多，压力有些大，这心浮气躁，却和这次的事没有太大关系。”
“哦？”李海荣挑了挑眉，问道：“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吗？我也给你出出主意。”
“丢人啊……”陈华生叹了口气，把情况娓娓道来。李海荣皱着眉头听完，有些差异的问道：“我听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个市委书记既没有办法控制书记碰头会，还没法控制常委会，是吗？”
“谁说不是呢？”陈华生看了窗外一眼，摇头道：“赵海山走了，留给我的却是一个烂摊子，现在的北岗啊，和三国演义也差不多。”
“你为什么不团结一下顾方槐，或者那个刘驽马吗？这两个人对你威胁最大吧？”坐在那里思量许久，李海荣才缓缓开口道：“既然无法战胜，不如就和他们里的一个结成同盟吧。只要你注意一下平衡之道，扶一个，打一个，局面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下来。”
“这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可有些事情你有所不知。”陈华生摇头叹息道：“这不是马上就要换届选举了吗？省委书记的位子，自然成了各方的角逐对象，刘驽马和顾方槐，身后代表了不同的集团，而北岗这地方，是省里各位大佬除了省城之外争夺的第二战场，能否与他们结盟，却不说我说了就算的。”
“我倒忘了这一点，全省一盘棋，你不过是个棋子而已。”李海荣也觉得自己有些天真了，叹了口气，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陈华生听他说的不中听，本想发作，可想想这句话倒也没错，最终只能再叹口气，一言不发起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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