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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刘驽马做过许许多多地选择，小到挑选一件玩具，大到大学填报志愿，可从来没有一件事，像这件事一样让他纠结。
一边是那么多人的生命，一边是自己的前途，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刘驽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可到了如今，这个副市长身份所能代表的，已经不单单是自己，还有无数和其有千丝万缕联系地人和事，一拍脑门就冲动地下决定，那不光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不负责，更是对北钢当地地居民不负责。
看看再说吧，没准只是虚惊一场呢？刘驽马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却怎么都没法放下心来。在这一刻，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身上担子地压力，这官，还真不是好当的。
肾上腺素地急速分泌，让他的精神变得有些敏感和紧张起来，见过了这么久北钢地总工程师都没有到，不由有些恼怒地朝老张问道：“怎么回事？人为什么还没有到。”
“不知道。”老张的脸上同样满是焦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摇头道：“按理说应该也快回来了啊，怎么还是没消息呢？”
正说话的功夫，就看两辆车远远驶来，张队面色一喜，说着“来了，来了”，快步迎了上去。
可车门打开，下来的人他却一个都不认识，原本一脸期待地刘驽马脸上也露出一丝失望，朝从车里下来地这帮元等人点头道：“你们来了。”
安排那些市局来的干警帮忙在警戒线外维持秩序，张远则朝刘宁迎了上来：“领导，我看在一钢办公楼前闹事的工人都散了，您这是……”
刘驽马简单地把情况跟他介绍了一下，张远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他说：“领导，这太危险了，你先走吧，我留在这边就好，有任何情况，我会在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这么大的事，我必须留在现场。”刘驽马一摆手，朝张远道：“先别说这些了，你先让你带来的那些人回去。现在的问题，不是多几个人就能解决的，而且，现场也没有那么多的防护服，不过别告诉他们原因，恩，让他们去厂门外守着，说怕记者闯进来采访，记住了吗？”
“好。”张远答应一声，快步跑了过去。那些市局的干警其实根本就不想来这边，他们接到的任务是维持厂内秩序，防止群体事件发生，谁也没想到张远会带他们来高炉爆炸地现场附近啊，看这地方浓烟滚滚，灼热无比，谁知道会不会再来个二次爆炸什么的，又有谁知道附近有没有化学污染？听张远说要他们去厂门外维持秩序，防止记者趁乱闯进来，几人如蒙大赦，不迭地答应下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看着几人离开地背影，老张脸上露出几分不屑，转头对刘驽马道：“刘市长，要不你也先走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留在这里不是作秀的，这话你也不必再说。”刘驽马不悦地皱皱眉，转头对换好防护服地张远问道：“小张，你那边有没有段喜友段所长的电话？”
“有。”张远拿出自己的手机，回答说：“北钢这边主要部门负责人的电话我都有，您要找他？”
“给他打电话，问问他还能不能回来了。”刘驽马忍不住发起了牢骚：“这都马踩车了，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张远答应一声，掏出电话给段喜友拨了过去，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将手机递向刘驽马：“领导，段所长有话要跟您说。”
“喂，老段，你那边是怎么回事？这边的事有多着急你不会不知道吧？难道要吃一顿饭再回来？”刘驽马一肚子地不满，不耐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给我个准确时间，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也想赶紧回去啊，可我找不到孙工，也没办法回去啊。”段喜友也是一肚子委屈，无奈地解释起来。
“你说总工程师不在？他去哪了？你就不能打电话吗？”刘驽马简直有一种要骂娘的冲动，在这节骨眼儿上，总工程师竟然还找不到了，这不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吗？
“电话关机了，等等，我找到他的助理了，问一下。”接着就传来段喜友焦急地询问声，那边低声回答了什么，他的声音就拔高了八度：“什么？孙工坐飞机回老家了，就是今天的飞机？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刘驽马的心里就是一凉，这才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呢，这边等着他救命，他可倒好，竟然坐飞机回家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眼瞅着就到了年根，人家辛苦一年，坐飞机回家过年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高炉竟然会突然爆炸。
稍稍冷静了一下，刘驽马朝段喜友问道：“老段，你那边能找到几个技术人员？不是总工程师也行，副总工程师，工程师，哪怕是技术人员呢，先拉过一个来看看情况。”
“几个大工程师都回家过年了，剩下的那个副总工今天也跟着过去检修高炉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段喜友有些无奈：“我这边就剩下小猫三两只了，能耐最大的，就是孙工的助理。”
“那就是他了，五分钟之内给我赶回来。”挂掉电话，刘驽马一拳砸在消防车上，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转头朝张远道：“小张，我问你，咱们市里还有没有工业企业了？”
“有，有北岗重型工业集团。”张远回答一句，接着便苦笑起来：“不过这家企业在矿区那边，想从那边调人，至少得半天时间。”
“妈的！！！”刘驽马骂了句娘，还是把电话拨给了赵海山，让他以最快地速度跟北重协调，派专家来北钢这边支援。不过他的心里却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北重那边派专家过来的希望太渺茫了，先不说人家怕不怕危险，单说这个责任，万一在他的指挥下，出了纰漏，你说这责任该怎么算？这事自己能想到，北重的专家不会想不到，所以，十有八九是会推掉的。
还得靠自己啊，他感慨一声，点上一根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等了几分钟，一辆警车呼啸着冲了过来，停在众人面前，车门打开，段喜友和一个看起来连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年轻人瘦的出奇，深蓝色地工作服穿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地，像是唱戏地戏服。鼻子上架着一个黑框眼镜，因为鼻梁没肉，还得时不时用手扶一下。
“这就是你说的总工助理？”刘驽马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感觉自己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这小子看起来还没张远大呢？估计也就是刚毕业两三年的大学生，能行吗？
段喜友带着那年轻人走到了刘驽马面前，朝他介绍道：“刘市长，这就是我们的总工助理，小李。小李，这位是刘市长。”
这个小李看起来文文弱弱地，可面对刘驽马的时候，竟然一点儿都不显得紧张，上前一步伸出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您好，刘市长，我是李强，孙工不在，有什么事您就跟我说吧。”
“恩，小李你好。”刘驽马也伸手跟他握了握，李强的手干燥而粗糙，因为太瘦，握起来甚至有一种硌手的感觉。
张队也走了过来，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李强微微点头，道：“我需要到现场看一下，你们身上的那个防护服，给我一套好吗？”
“当然。”张队取出一身防护服递给李强，后者很快将其套在了身上，等他穿好了之后，现场就没有一个不乐的，橙色地防护服往他身上一穿，感觉跟宇航服似得，肥大地要命。
又问了一下头盔和面罩地用法，李强扶了扶眼镜，对众人说道：“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看样子，倒是一点儿都不紧张和害怕，刘驽马瞅了段喜友一眼，想问问他从哪找来的这么个二杆子，段喜友耸了耸肩，李书呆在北钢这边还是很有名的，每天从早到晚地摆着一张臭脸，一天加起来，工作以外地话都不会超过十句，有一次从一个正在加固顶棚地车间外走过，被上面掉下地材料砸在安全帽上，也只是很淡定地把那东西踢到一边，甚至有人拿他开玩笑，打赌说他得了面瘫，根本就不会笑。
刘驽马对这位李强的性格没什么兴趣，他更看重的是这人的专业素养。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除了依靠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几人穿好防护服，走到储气罐旁边，这边的温度果然比外面要高很多，就算有防护服在，还是能感觉到阵阵灼热感从外面传进来，储气罐地大小也比刘驽马估计地要大，刚刚离得远，看不出来，走近了才发现，这球形地大罐子，足有一座楼房大小，通体被漆成银灰色，中间有一条黄色的横杠，外面坑坑洼洼地，有地地方甚至还嵌着铁片子，多亏了这东西结实，不然的话，里面的氯气可能早就漏出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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