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都市妖孽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如狼似虎 合章...

?三杯两盏淡酒,却能吃出无数种人生哲理。所以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一点不假。葛文寻思着要是老爷子孙春秋还没嗝屁的话,估摸着也能让他在南京这座城市里面少走几年弯路。

  孙春秋生前也喜欢念叨这些奇奇怪怪的道理,只是当时他还小,不爱听。现在想听,人却没了,所以后来每次遇到胡岩这种人物,葛文总是格外珍惜。

  酒足饭饱,自有生活保姆前来收拾残局。葛文本想回屋中休憩,顺便好好消化今天所得。奈何老爷子兴致不减,面对故人弟子时的热切殷勤丝毫不弱于自己的亲孙子。

  老爷子招了招手,示意葛文跟他来寝室,这又让吴绍山差点瞪出眼珠子。要知道,书房是老爷子的绝对禁区,除了那几位“特殊人物”,真没谁敢靠近这栋对老爷子有着特殊意义的砖瓦房方圆50米之内。

  其实,这栋老屋才是寇家的根本,这套四合院还是几十年前政府分配的,没想到一住就是这么多年,老爷子平时就是端坐在这里签下了一条又一条影响极其深远的红色文件。

  在六十年代,老寇家还是住在周边一带的胡同院落,那时候老太爷虽然位阶已经足够吓人,但还不至于住在这样规模堪比王府的四合大院,七几年后,老太爷众望所归地复出后,组织上重新安排了新住处,起先老太爷听说是这样的大院子,硬不肯搬,后来被已经搬到临近位置的老战友带着逛了一圈,老太爷一看到那株罕见的老石榴树,立即就中意了,在这些老人眼中,哪家哪户家里年轻的时候家中没有这样的一颗老石榴,多年之后再见,仿若故人一样,没有不喜的道理。

  石榴这种植物从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中原算起,算来已经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加上花期长达数月,五、六月间繁花怒放,灿若云霞,花红似火,分外鲜艳,独领风骚,可谓集食用与观赏于一体,很受寇余年这样的老人们的喜欢。

  除了葛文先前摸的石榴树,寇家大院还有一株更加宝贝的大榕树,就栽在寇余年住的屋子前面。

  那是特意从寇余年老家花大代价运过来的,这棵树对老人的含义,不言而喻。榕树是热带树木,在一到冬天就动辄零下几十度天寒地冻的北方,很难成活,老一辈都说是得有地气儿暖着才行,而且榕树四季常青,形同华盖,看着就喜庆,一个偌大家族能够如此,想必是每一个老人乐意说出口或者深埋心底的共同心愿。寄托的福气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大伙儿心知肚明,老太爷对与和他一起在树下拍结婚照的亡妻的特殊情感。不仅如此,这颗榕树还见证了那位传奇首长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壮阔场景,当年在那颗榕树下见证这一幕的年轻人,只要还没凋零,最差也是手握一方重兵的封疆大臣,小辈们对此可能感触不深,可能当天书听一听就一笑而过,但老太爷一辈的老古董们,对这颗宝树可都真上心得很。

  老人路过榕树的时候,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抚摸了两三下才走开,推开没有上锁的木门,很简单的两室一厅一卫,客厅极其简单,简直就是空荡,一张古董架,却没有和普通大亨一样放着各类青瓷古玩,而是堆满了书籍,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起码三千本以上,清一色的古籍!

  除了这个书架,屋内最珍贵的就是一套老旧到已经停产的音响,一张茶几,几条黄梨木椅子,再没有多余的物件,老人的生活习惯,可见一斑。

  寇余年打开音箱,先传出来的是一首很有些年代的老曲子,《霸王别姬》。本来还担心自己的品味会和年轻人有代沟,结果发现不管是葛文还是葛武,都是一脸的甘之如饴,不似作假刻意讨好自己的样子,也就没有再改弦更张,只是苦了跟过来的吴绍山,这家伙随老爷子这么久,还是对这种酸掉牙的老旧曲目敬若神明,畏之如虎。

  不过吴绍山公门修行这么多年,不敢说金刚不败,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一样不缺,至少脸上没有丝毫异色。

  寇老爷子漫不经心的撇了他一眼,道,喜怒不形于色,是好事,也是坏事。

  吴绍山立刻明白,自己那点把戏哪里能逃得过老人家的法眼,也就不再伪装,抱怨道,首长,您这审美品位,和大众有点脱钩啊。

  寇余年一瞪眼睛,怎么就脱离群众了?屋子里一共四个人,就你挑三拣四,不知道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真该把你送回战争年代吃糠咽菜过一过苦日子,那样你就知道现在的生活有多来之不易了。

  吴绍山苦笑,不敢再说。你要跟老太爷争论讲理,十次有十次会输得心服口服,除非你比老爷子更蛮不讲理的,才能讨得到便宜,关键是,谁敢对他老人家蛮不讲理啊?哦,好像还真有,只是没来。

  葛文轻轻坐下,并没有插嘴,安分守己。老爷子没理他,对打心眼儿里喜欢的小姑娘葛武说,别客气,就当来到自己家里。让吴大秘书目瞪口呆的是,这妮子拿到圣旨后居然真的像来到自己家里一样切水果,泡茶,有条不紊,比他这个大秘书还秘书。末了,很客气的给老爷子和大秘书各送来一个削好皮的梨子,梨皮自始至终都没断过,稍一缠绕,又是一个完整的梨,乖乖,就这一手刀功已经能够亮瞎不少人的眼珠子。当然,把最大个的留给自己哥哥,让老首长和能量在外面大到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吴大秘书吃小梨这种事情,反正一般人是不敢做。

  葛文开始还有点担忧,这公门里面讲究多,虽说老爷子说不在乎,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他的担忧自然是多余的,寇老爷子自然不会真恼,反而打趣调侃道,小武啊,你这还真是孔融让梨哦,哥哥吃大梨啊,让我这个老头子吃小梨,这可不是尊老的表现啊。

  葛武甜甜一笑,道,您看,我没有给自己削梨,而我哥一定会分我一半的梨子,所以,您吃的梨啊,还是最大的一个!

  老爷子一时语塞,继而大笑,连道,对对对,是老头子我一叶障目,小心眼儿了,老爷子给你认错。

  寇余年笑着站了起来,从书橱三层右侧端出两盒棋子,对葛武笑道,一直和我这个老头子整天聊天,也是无趣,咱来点雅事。听说你哥会下棋,甚至能在胡老头那里讨过一两次便宜。不过,我这里也有好手,咱就看看是你哥威风凛凛,还是我的心腹大将更胜一筹?绍山,来,陪客人下几手。

  葛文笑着说,我擅长象棋,这围棋水平实在一般,要是碰到吴大秘,还不得一面倒的屠杀啊!

  吴绍山大笑,我可听说了,要论象棋,你可以能和胡老爷子争锋的好手,要说象棋,我只好投子认输啊。不过说到围棋,自认为还真有几分心得,只好投机取消玩点田忌赛马的把戏咯。

  寇余年回头对葛文笑言,以前胡岩痴迷棋道,我就劝她,北宋邢居实在《拊掌录》记载“人目棋枰为木野狐,言其媚惑人如狐也。”就是说,棋啊,不是好东西,就像一只木狐狸,勾人心魄用的。你猜他说什么?这老家伙居然说,要是棋里真住了木狐狸,我就是被它一口吞咯,也心甘情愿!为这句话,他夫人可没少拧他耳朵,哈哈。

  葛文也笑,起身帮忙搬来榧木棋墩,两盒棋子,价位平平,并不惊世骇俗。棋子也比较崭新,因为近些年老太爷毕竟岁数大了,不太适应长久的脑力活,加上他又是胜负心极强的人物,不喜欢输棋,更憎恶别人放水让棋,就下得极少,而老人的生活秘书吴绍山是围棋好手,一开始是讨老爷子的喜,下了苦工夫大毅力去钻研,后来虽然老太爷不怎么碰围棋,吴绍山倒是落下了棋瘾,棋力渐长,在圈内颇负盛名,可谓罕逢敌手。葛文被赶鸭子上架,也就不再客气,打开棋盒后,本就直挺的腰板下意识愈发笔直坐如钟,秘书吴绍山低着头,眼角余光瞥见葛文的姿态,嘴角勾起,笑意淡然,显然,虽然听说过他在棋盘上的一些丰功伟绩,但他并不真的以为眼前对手是劲敌,这位秘书的自信底气,是无数盘胜利堆积出来的,而非一味眼高于顶的盲目自负。赵家丫头那位“赵官子”,天赋惊艳,加上有顶尖国手培养,与他对弈,一样是胜负五五分。

  虽然胸有成竹,吴绍山还是没情商低下到要说出让子的话。他猜黑先行,开局中庸,并不咄咄逼人,这很符合他跟随老爷子修行磨砺打熬出来的处世作风,内敛而深沉,讲究一个细水长流方能滴水穿石,古语说字由心生棋风如做人是很中肯点题的。而葛文的落子也无凌人气魄,如出一辙的中规中矩,棋至中盘,吴绍山还能保持云淡风轻的心境,只是对这个对手的棋力评价提高了一个台阶,起码并非寻常的业余玩家,是个相当不错的对手。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毕竟一般来说,术业有专攻,擅长象棋的不一定围棋就下得好,一法通而万法通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而已,谁见过这样的好汉?

  葛武虽然也懂一点围棋,不过和高手相比,还是个标准的门外汉,这妮子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和她名字里的“武”字相映成辉。

  身体还算健朗的老太爷缓缓坐起身,眯着眼睛,观察战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做到了观棋不语。

  当葛文余光看到葛武搬椅子坐在老太爷身边,拈了拈棋子,棋风浑然一变,瞬间落子如飞。

  猛然加快了收官的步骤。

  吴绍山眉头愈发紧紧皱起,但考虑到葛文的快棋落子和一旁老太爷的专注旁观,也跟着快捷起来,很少长考,如此一来,葛文强悍的快棋实力和官子计算瞬间爆发出来,让棋局由均衡一落千丈为吴绍山的劣势,大败局趋势明显,吴绍山笑着投子认输。胜不骄败不馁,甚至都没有说再下一局。葛武再次偷偷松口气,葛文安静收拾棋子,放回棋盒,这时候老太爷突然发话:“再下一局,认真下,下棋快可以,但别藏着掖着了,两个都拿出真本事。”

  吴绍山微微一笑,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中第一回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斗志,葛文挠了挠头,重新打开棋盒,再次对局,这一盘葛文执黑先行,第一手棋就让局中人的吴绍山和观战的老太爷一愣,是在生僻晦暗的六-八位置,一记乱刀当头斩下,谈不上狂妄,但足够生冷,吴绍山略显哑然,争锋相对,应在边上,相当于大飞挂对手的第一手,在常理之中,岂料葛文继续剑走偏锋,轻轻落子在五-七位置上,大约能算前无古人了,吴绍山执白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下在自己右手边的目外,下定决心来一场兵来将挡的攻坚战,但葛文却是出人意料地大开大合,随后四十手完全牵住了吴绍山的鼻子走,大有老子前五十手天下无敌的气焰,意气风发,攻城拔寨一气呵成,吴绍山处处捉襟见肘,第152手葛文好似天外飞仙,灵气和霸气十足,使得白棋才中盘便脆败得一塌糊涂,吴绍山拈着棋子,有些失魂落魄,竟忘了投子认输,一脸苦笑。

  老太爷咦了一声,弯腰,更加贴近棋盘,琢磨了许久,终于讶异加赞赏地盖棺定论:“看似温和谦逊,骨子里却如狼似虎,有国手之力,领军打仗,当是虎狼之师!”

  ……

  ……

  南京黑车党一直是名声在外,机场地铁,大街小巷,他们无处不在。胡田家就是这茫茫黑车大军中的一员,只要不怕辛苦,一天能挣开普通车好几天的辛苦钱,就是和交警的斗智斗勇的过程总是充满了各种惊心动魄,胡田家打定主意,再开三年,赚够了开店钱,就找个地方开个门面,也好过这样的昼夜颠倒。

  做司机,讲究的是能侃,其中尤其以皇城北京的司机最为让人耳熟能详,南京的司机虽然名声不显,其实不论是开车的激情还是骂街时候的力道,都是丝毫不让皇城那些三教九流。

  做司机,讲究察言观色,要能看得出哪些是外地人,能绕个路,多宰上几十块钱。哪些人精明市侩,怎么骗都挣不到一根烟钱,其中的门门道道,丝毫不比两军交战时候的惊心动魄要来的差上丝毫。

  胡田家作为南京第一批黑车司机,察言观色的本领当然与众不同,透过后视镜冷眼旁观,负责开门和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的年轻男人当然是打杂的,但这个打杂的青年即便是三人中地位最低的货色,只要单独放在任何地方都不简单,一来是外貌棱角分明,很鲜明醒目,身材魁梧有气魄,这个年轻人坐在副驾驶席上,给胡田家很大压迫感,因为年轻人上车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放在窗台上的驾驶员姓名和工作证号记下,专业,谨慎,有点类似护送政府人员的军人神态平静地报了一家医院的地址。

  一个下手就如此不俗,照理说后排两个中年男人会更加吸引视线,但答案仅仅对了一半,因为两个与胡田家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中一个是个瘸子,男人并没有刻意掩饰,但是这个瘸子走路的时候身上会有一种特别的韵律,让人感觉他走路很有气势。

  也许胡田家看到别的瘸子的时候会产生同情之心,甚至会大发善心给上五毛一块接济一下比自己日子更苦的男人,下意识里满足一下自己的菩萨心肠,觉得好歹做过不少善事,将来见了地藏王菩萨也好有个托词。但是面对这个男人,他生不出丝毫轻视之心,他的伟岸让胡田家除了钦佩,还是钦佩。

  但是让他更为吃惊的是,这样一个堪称史诗级别的瘸子,居然依旧只是一个下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驾驭的住如此一个气势彪炳的瘸子?胡田家由衷的好奇。

  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三人之中明显为首的男人居然模样普通,穿着也是一般,气势更是平平,连自认火眼金睛的胡田家都瞧不出门道端倪,如果不是看到那两位在帮他提着行李,胡田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才是真正的领袖。

  一路无话,没敢绕路直奔医院,门口停下车副驾驶席上地为首的男人付了钱,居然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多下来的当小费吧,都不容易。

  额外赚到将近30块钱地胡田家乐呵呵的收起钱,更加认定这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医院里,终于等到陆桥雪安静睡去,因为劝她吃饭被泼了一脸开水的何击壤走到病房外,蹲在地上抽烟手微微颤抖,算算时间,那位爷已经到了医院外面了。

  似有所觉,猛抬头。

  走廊拐角处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地雄伟身影,那个男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他杀掉了12个人,代价是何击壤这辈子将命卖给了他。

  何击壤是一个疯子,他敢一个人面对整个苗疆的追杀,面对这个男子却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无关懦弱。他站起身,等那个中年男人走到跟前地时候何击壤双膝一弯,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这个没跪过苗家长老,没跪过教他苗手师傅的男人,在跪陆荆轲时,跪的毫不犹豫,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一直跪下去。

  可惜,中年人并不觉得下跪能解决什么,他没有说话,一脚踹中何击壤的腹部。不等何击壤说话,便径直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四五米远处。

  这个以典故荆轲刺秦为名的男人眼神微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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