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后，一秒前还是晴日当空，一秒后天便开始阴沉了起来。像是不听话的孩子的脸，开心的时候便放声大笑，不开心了便一句话也不说。
只见坐在对面的女子，身着一身淡色的连衣裙，轻软的卷发披散在她圆润而白皙的肩头，她整个人静谧得如同桌旁放着的雏菊。悌
微微仰着下巴，她将目光投向窗外天空中渐渐卷起的云朵。
悌
那目光有醉人的疼痛，只看一眼，心上便如被玫瑰的刺刺过了一般。
看她红肿的那两只眼睛，就知道她是刚刚哭过的，楚宥砂这个名字虽然在穆尔记忆中的只有过短短的三年，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不哭的。就算是遇见最难搞定的对手、最难完成的任务，她也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
穆尔自恃他是了解她的。因为在她看来，那是弱者的表现。
“穆尔，你找我来，是什么事？”
她笑了，但他看得出，那笑里有一丝沉重。
穆尔一怔，也跟着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却被过来签单的服务生给打断了。
“两位，请问需要点什么呢？”
一见是自己熟悉的服务生MM，穆尔端出一派花花公子的作风，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一弯，眼梢挂上笑意：“还是老样子，你懂得。”谀
小服务生被穆尔的一笑，弄得心神大乱，笑启的唇说什么再合不拢：“我知道，两杯卡布奇诺，对吧？”
服务生就要退下，却被宥砂叫住了。
“等一下，一杯卡布奇诺加一杯牛奶。”
小服务生有些奇怪，这两位客人常来，虽然不是每一次都是由她接待的，但她知道每次来的时候，这两人点的都是两杯卡布奇诺，从未变过。
今天怎么就变了口味呢？她点点头，便离开了，不一会儿，便为宥砂二人送来了牛奶和咖啡。
穆尔蹙眉，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宥砂，连那位服务生都看出宥砂的异常了，是她好友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砂，我记得，你不喝那种东西的。”
“嗯，以前是不喝，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宥砂小抿了一口温温的牛奶，语气平和的回道。
“什么情况？”
宥砂淡淡一笑，一只柔荑轻抚上小腹，水样的眸子静若潭水。
穆尔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宥砂：“你是说？”
宥砂舒眉而笑：“对，我怀孕了。”
“天！”穆尔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又或许这一些都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好惊讶的。转而，他一笑莞尔：“那……楚宥砂，我现在是不是该恭喜你完成任务了呢？”
也许怀上单沐风的孩子，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穆尔能笑出来，她却笑不出来。
抬眸，她幽深的眸子怔怔地望着他。
三年来，搭档的默契，穆尔甚至能读出宥砂眸子里的每一丝涟漪。
她的意思是……
这下，连他也跟着笑不出来了。
他懂她的顾虑。她是爱单沐风的，她是爱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幸福而放弃了整个Glory，放弃他和唐烈。
Glory，是唐烈的命，也是他们的“家”。尽管那里，曾残酷、无情地剥夺了她的自由与爱，但那里曾一度让她足以避风闪雨。
穆尔握过宥砂的冰凉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砂，不要犹豫，放弃这次任务，退出Glory吧！”
“穆尔，你疯了吗？”宥砂低吼道。
“黎先生”是不会放过她的。
穆尔浅笑，犹如云破日出般光耀：“我疯还是没疯，你最清楚了！”
“砂，你记住，在Glory，你谁也不亏欠，就算是当年把你带回来的烈。你没有义务把Glory的存亡全部抗在你自己的肩上。我知道，从你第一天进Glory的那天起，你就想要报答烈，所以为了她，你可以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可以为他去杀人，为他而成为Glory最顶尖的杀手，为他去完成一个个你不想要完成的任务。如果这些让你不快乐，那么你早该停止了。所谓的报答，三年来，早就有了一个终止。”
“楚宥砂，你该为了自己而活。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虽然那时你愿意说话，性子比Glory里的任何一个杀手都要冷，但我知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在你的眼里，是别人所没有的，除了恶臭的钱，除了血腥和暴|力，你还有在乎的人。并非像是外表的你，看上去的那样冷血无情，你会为了你所在乎的人而努力。”
“你三年前的人生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我想，那时的你，活得一定很快乐。现在的你，也应该是这样。”
“我想，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从前的你，根本不会在乎除我和唐烈之外的人的死活，但是自从你接触了单沐风之后，我知道，你改变了许多，你在杀人的时候，会犹豫，会思考。就在你放过艾玛的那一瞬的时候，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砂她变了。而我觉得，这才应该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宥砂紧紧地握着玻璃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瓣静静地听着穆尔说着。隔着玻璃杯，牛奶传来暖暖的温度，温热了她冰冷的指尖。
就算是此时千难万难的她，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个任务。因为一旦放弃，就意味着Glory的毁灭。就算她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将Glory上上下下的生死存亡都置之不理了，那就意味着她以后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了吗？
在穆尔面前，她从来就不需要伪装。因为再多的伪装，他也会一眼将她看穿。
穆尔云淡风轻地笑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怕如果你放弃这次的任务的话，‘黎先生’会对Glory不利。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Glory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绝对不是外人在一朝一夕，就能撼动的。那个人想要威胁到Glory，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至于烈那边，我想我去说服他。虽然让那个冰山改变心意会很难，但是谁叫你楚宥砂是我穆尔最好的朋友呢，又谁叫我穆尔是他唐烈的软肋呢？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好了……”说完，穆尔笑绽，“天，我怎么今天说了这么多矫情的话！？”
他拿出往日的涎皮赖脸的性子来，就是为了宥砂能够放心。
今天他来，其实本来是要告诉她，艾玛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而且他调查了足足有一个月之后，怀疑那件事是黎先生做的。他还要告诉她的是，“黎先生”或许比他们想像的还要有能力，还要难以对付。
静默了许久，宥砂扯扯嘴角开了口：“穆尔，你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她不是三年前那个可以任由穆尔哄的楚宥砂了，她很清楚，知道一切没有穆尔说的那么简单的。同她说这些，穆尔也只是要她安心。
“或许，对你来讲，做一个平凡的人，才是最适合你的。每个人或许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那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只会祝福你。”
告别了穆尔，宥砂又一个人走在街边，抬头她才蓦然发现，她和穆尔居然有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她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她独自一人出来有整整一天了吧，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和单沐风通过电话他一定很担心，想到这里宥砂加快了脚步，向Single大厦走去，好在这里离Single不算太远，走着去大概要十几分钟的样子，希望能赶在他下班之前和他一起回家。
才走出没有多远的样子，她便发现身后有一个人在跟踪他。绕过了一个又一个小巷，宥砂只为甩开这个人，却在拐进最后一条巷子的时候，她发现已经没有没路可走了。
回过头，正迎上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玫瑰般妖冶的笑令人胆战心惊——
话只有一句，短短的几个字。
“R，黎先生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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