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绝世武道 > 第60章 道 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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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的景象更是惨淡,小院面前的石板缝里,杂草丛生,梁柱角落上,结满了蜘蛛网,满地都是灰尘以及不知道被哪一阵风吹进院子的落叶。

  院中除了落叶、杂草,空荡荡的,只有两样东西,正中是一个铜铸的古旧香炉,,东北角上有一口古井,井沿上的轱辘已经生满了铁锈,打水的木桶扔在一边,已腐败得不成样子。

  至于主殿,连门匾都没有,往里面望去,隐约可见黯淡无光的殿里一个歪斜着的布满蜘蛛网的太上老君的神像,主殿的门窗全都被取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山脚下的村民给拆了当柴烧。两人四处转了一圈,伙房、厢房全都是无门无窗,里面黑不溜秋,清冷无声。

  所有的一切景象都好像在告诉两人,这间道观不可能有人。

  两人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将道观里外全都搜查了一遍,除了吃了满嘴的的灰尘以及霉臭以外,鬼影也没有看到半个。

  表情颓丧的两人坐在主殿门外的石阶上,目光越过院墙,望着天边快落山的夕阳,无精打采。

  “酒狂大仙既然托王大头传话与我们,又如何不在这里?”寒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楚羽想的是会不会他们来得太晚,酒狂大仙已经走了,不过他的真实想法当然没有说出口,而是换了一句话道:“或许酒狂大仙暂时出去了吧,我们在此处等等。”

  寒越沉默地点了点头,但眼前这间道观里,完全不像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楚羽摸了摸快要被饿扁的肚子,叫道:“我刚刚看到厨房里有些米,有些发霉,不过多淘几次应该能吃,不若我先去生火做饭。”

  寒越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但还是木然地继续点点头,脸上表情沮丧。终于到了这里,以为能拜到师,学好武功才有报仇的希望,谁知道从一开头就不如意。

  楚羽很快小跑着进了厨房,端着个底面有破洞的铁钵,又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要做饭自然是要打水,要打水自然会来到井边,来到井边,楚羽刚准备打水的时候,却吓得大叫了起来,一把丢掉手中的铁钵,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寒越微微一惊,快步走了过去,扶起楚羽:“怎么了!?”

  楚羽面色惨白,手指着那古井,颤声道:“那井……井里有死人。”

  寒越两步跨步到井边,果然见到一个人背朝着井口漂浮在水面上,身上穿着一个青色的道袍,黑发好像水草一样浮动着,双手已经被井水泡得发白。

  寒越微微蹙起了眉头:“先把他捞上来。”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道士捞了上来。

  浸湿了井水的道士格外的沉重,他们喘着粗气把他翻过来,让其平躺在干燥的地面上。

  道士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棱角分明,容貌丰朗英俊,双眉如剑,只是因为不知道在井里泡了多久,脸色有些浮肿,有些苍白。

  寒越、楚羽浑身衣服已经被井水打湿,此时面面相觑心中都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这个道士是不是“酒狂大仙”青蝉子?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会有个道士死在这里?

  寒越望了楚羽一眼,然后矮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探那道士的鼻息。

  就当这时,那道士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寒、楚二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急忙退开两步。

  那道士躺在地上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盘膝坐了起来,望了望天色,甩了甩黑兮兮湿漉漉的粗长头发,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梳子,开始旁若无人地梳理头发。

  而在他做这件事的过程当中,他身上竟然水气缭绕,本是浑身湿透,不一会竟然就全干了。

  寒越、楚羽站在两三步以外,眼睁睁地看着道士梳头,既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

  道士慢条斯理地将头发梳成了普通的道士发髻,又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支檀木发簪,将发髻固定好,与此同时,他身上本来被井水湿透的青色道袍已经在就被蒸干了。

  寒越、楚羽以为道士这下会开口说话了,谁知道那道士却只是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向院中的那香炉,伸手进去乱摸,摸出了一把占满了灰尘的牛皮刀鞘的长刀,用袖子随便抹了抹,背在背上捆好,然后继续摇摇晃晃地朝着道观门口走去,看都看没有看寒楚两人一眼,似乎当两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寒越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叫道:“晚辈寒越、偕二弟楚羽,拜见酒狂大仙。”说着朝着青蝉子遥遥鞠躬。

  那但道士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踩着地上夕阳余晖,朝着道观门缓缓走去。

  楚羽眼睛盯着道士孤傲的背影,向着寒越小声道:“我看着道士疯疯癫癫的,指定不是酒狂大仙。”

  寒越伸出食指制止了楚羽,继续高声说道:“寒越奉了褚贤大人的命令,拜见酒狂大仙!”

  那道士听到这句话,倏然止步,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醉眼惺忪地望着寒越,眼睛将寒越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去给道爷弄一壶美酒,打两只山鸡。”

  寒楚二人身上还剩下一些金币,酒下山跑跑腿就能买到。山上小兽不少,山鸡也是好弄得。

  但让人气闷的是,那道士让寒楚二人把山鸡拔毛、剥洗干净,让两人在院中点起了火堆烧烤,烤好之后,却只让二人站在旁边看着。

  道士独自坐在火堆旁边,小酒喝着,小曲儿哼着,鸡腿嚼得咯吱咯吱的脆响,油水不断顺着道士的嘴边流下,又被他伸舌头舔了回去。

  夜晚已经降临,温度骤降,寒气漂浮在空气里,寒楚二人站在一旁,闻着肉香四溢,饥寒交迫,但就是不敢开口说话,只是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着。

  但道士完全不闻不问,一个人慢吞吞地把两只鸡全部吃完,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水,又把整壶酒的喝得一干二净。这才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向着寒楚两人裂开嘴巴笑道:“鸡烤的不错,坐吧。”说这话的语气,就好似对二人的恩泽一般。

  两人当真像是获得了大恩,乖乖坐到了火堆旁边,聆听教诲。

  “道爷正在本来就酒海里遨游,就是你这两个小子扰了道爷我的清梦,这鸡这酒,就勉强算作补偿啦。”

  寒楚两人心想这道士当真奇怪,把自己泡在井水里,居然说是就酒海里遨游。但对方这样说,也只得点头称是,嘴里还不住道歉。

  青蝉子望向寒越,打了一个饱嗝,道:“我师兄叫你来找我做什么?”

  寒越本以为自己遗失了《龙渊天书》,不好向青蝉子要交代,谁知道对方完全不计较似的,不由得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褚大人一来是要晚辈把《龙渊天书》交给大仙,奉请大仙为龙渊门掌门,不过晚辈半途不幸将《龙渊天书》遗失——”

  青蝉子挥了挥手,带着几分不耐烦打断了他:“书我拿到了,龙渊门只剩我一人,不做掌门也不行……”

  “这个糟老头子!!”青蝉子一边用一根小木棍剔着牙齿里的残肉,喃喃骂了一句,“他还要你找我有什么事?”

  寒越深吸了一口气,挺起胸膛道:“褚大人要晚辈拜酒狂大仙为师。”

  青蝉子轻轻地哼了一声,“让你学好武功术法,继续他的匡扶正义?”

  寒越摇了摇头,望着眼前明亮的火堆道:“晚辈答应了褚大人,如果秦国灭亡,天下大乱,那么晚辈就会去争霸天下,救东陆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青蝉子的身子轻轻一颤,眼睛也跟着看着面前闪耀不定的火光道:“这么说来……”他停顿了一下,捡起了一根木棍捅了捅火堆,“师兄他改变主意了?”

  寒越点了点头,又将死前与自己的对话转达给了青蝉子。

  青蝉子面无改色地听完,到最后才油然叹了一口气,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怅然地望着寒越,似乎是想从寒越的身上,看到褚贤的影子。

  隔了半晌,他才把目光移到那火堆上,望着寒越道:“但是少年人,你回答我,你如果真的有匡扶天下的雄心,那为什么我在你的眼睛里,还会看到那么多冰冷的仇恨?”

  寒越身子颤抖了一下,望着青蝉子被火光映红的英俊侧脸,握紧了拳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没错,因为天下仍旧安宁,但是我的母亲却被人所杀,所以我如今脑袋所有的想法,就是杀掉叶恨、赤月还有秦王,为我死去的母亲报仇。”

  青蝉子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竟然哈哈大笑以来,笑得捂着肚子,前俯后仰,

  寒越两人睁大了眼睛,不明所以,见到青蝉子越笑越疯癫,最后竟然笑得满地打滚,双手锤击着地面,似乎这辈子都没听见过这么好笑的事。

  寒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生起气来:“你在笑我杀不了秦王吗?”

  青蝉子没有回答,依旧在大笑,寒越沉默地望着他。

  隔了半天,青蝉子才缓缓从地上爬站起来,他气喘吁吁,额头竟挂着汗水,好像这一场大笑耗费了他不少体力。

  青蝉子眼望着寒越,脸上依旧残留着笑容道:“我师兄既然选中了你,那自然是说你有这个潜力,不过少年人,你可真是信守承诺啊!!”

  寒越皱眉望着他,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青蝉子笑着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寒越很笨,继续说道:“你答应了我师兄要治理大乱的天下,于是便要去一手促成天下大乱么?”

  “我又如何会去促成——”寒越话说到一半,突然哑口了,他全身剧震,脸色惨白,忽然明白过来——的确,如果他真的杀掉秦王,那么秦国必乱,六国趁机入主,秦则亡矣,秦如果一旦灭亡,那么他就要兑现与褚贤的诺言,这不是自己扇自己耳光么?

  寒越怔怔地说不出来,他一心只想着复仇,却没有想过复仇之后所带来的后果。

  青蝉子伸个了懒腰,打了两个哈欠,忽然笑道:“何必那么纠结,本大仙倒有一个主意,一举两得。”

  寒越回过神来,拱手道:“劳烦大仙告知。”

  青蝉子闭着眼睛,嘴角含着笑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是从现在开始,去争、霸、天、下!”说到最后几个字,青蝉子的双眼猛然睁开,目光好像闪电一般,射中寒越。

  寒越一片茫然,完全不能领会青蝉子的这个方法何以一举两得。

  青蝉子似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前额,解释道:“如今强秦势大,若我们要争霸天下,必须先灭秦,强秦若灭,你口中的那三人,还有不死之理么?于是你的仇也报了;二者,你开始定的目标,就是为了争霸天下,那这个过程中,就没有了假如秦国灭亡,你才会如何如何的假设,那么你的行为,就完全不存在自相矛盾的状况。”

  寒越听到青蝉子竟然是说出这样一番强词夺理的言论,不由得苦笑着望着青蝉子道:“终于明白大仙你一举两得的意思,我最开始就直奔着一统天下这个目标去,既报了仇,也会完全褚大人交给我的承诺,但这样直接亡秦,发动战争,比我单单暗杀掉三人性质更严重吧?”

  “你错了!!”青蝉子看着寒越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若因抱着解决私仇的心态去暗杀仇人,致使秦灭亡,天下大乱,那你便是害苦黎民陷入水深火热的罪人,上天都不会帮你;你若抱着解决武、术分歧,拯救苍生的心去一统天下,那么你便是开创一个时代的圣人,连上天都会对你产生眷顾。”

  这句话寒越就不能理解了,为什么他只想暗杀三个人,就会成为罪人,而成为一个发动战争、覆灭秦朝的元凶,却变成了圣人。

  他想了好半天,也难以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向着青蝉子开口道:“我不能理解你说的话,我只知道,我想报仇,杀掉三个人,而不愿害死更多人。”

  青蝉子瞪他一眼,拔高了声音:“难道你还没有明白我师兄的话么?你所谓的‘害死这些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是结束武、术两家几千年的纷争,换取这个大陆永远的和平。”

  寒越望着青蝉子,青蝉子同样回望着寒越,半分钟之后,寒越轻轻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看到那么远。”

  青蝉子表面很平静,但是鼻子里的粗气能感觉到他的愤懑,他挥了挥手,没好气道:“那就走吧,我龙渊门,只传授技法给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人,而不只是为了却自己私仇的小辈!”说完竟然倒在火堆边,背朝着寒越打起了瞌睡。

  寒越咬了咬牙齿,朝着青蝉子跪下来道:“晚辈恳求酒狂大仙传授武艺。”

  青蝉子没有回答,只是呼吸起伏的背影给予着沉默。

  “晚辈恳求酒狂大仙传授武艺。”寒越又重复了一遍。

  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渐渐升起的呼噜声给予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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