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机会再来一次的话，龙海觉得自己一定还会坚持汪大夫的治疗。
尽管这个过程让他痛苦非人，但这是为了参加白石祭的匠人大比，为了兑现对铁匠师傅的诺言。
霜降后的第五日，这天早上，终从治疗中解脱出来已然康复的龙海和宝茹一早出门。
街道上人流涌动，却寂寂无声。
往日的嘈杂吵闹不在，只有脚步落地之音。
各种族各种面貌的人，表情庄重，从宅院里，从镇外的帐篷里，从他们栖居之所走出来，向镇外白水河畔的祭祀广场走去。
其时天空辽阔高远，云翳皆无。
晨曦掠过高地丘陵，从东撒布而来，犹如圣洁光之巨浪冲刷夜厄黑暗，将镇外原野耕地、镇中白石老屋一片片点亮，于穹高无际之下显露众人似矮小蝼蚁结群而行。
蝼蚁如溪流入海最终汇聚在河畔广场周围，黑压压一片。
广场当中靠近河岸高台之上，一红色蝼蚁微微颤动，寂静中就有祭歌开启。
“与帝游兮白河
冲风起兮横波。
乘水车兮荷盖，
驾两龙兮骖螭
临昆仑兮四望，
心飞扬兮浩荡。
日将暮兮忘归，
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
紫贝阙兮珠宫。
帝何为兮水中？
乘白鼋兮逐鱼，
与帝游兮河渚，
流澌纷兮将下。
子交手兮东行，
送美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来迎，
鱼鳞鳞兮媵予。”
祭歌由来自恒城安朝的血司领唱。
血司身穿教廷红色法衣，头戴镶纹高冠，站在高台正中，他的身后是赫连惠兄妹。而昆仑帝国公主、大物士学院副掌及血司工会的铁长老则站在高台左侧，算是观礼之人。
血司轻挥手中权杖，声声浑厚有力，远传八方。
台下周围众人脸带崇敬，随血司而歌。
这歌声开始有些散乱，带到后来汇成一股，激荡空气，勾动天宇，朗朗清空中也似有人
唱和。
再见那白水河面，在歌声中渐渐波涛翻滚，浪花朵朵中竟像有人影出现。
龙海和宝茹在人群中，嘴巴闭合间，也在同歌。
歌声的感染力，这一刻似乎没有人能拒绝。
但若细心查看，就会发现领唱血司表情庄严，是为全身心投入，而赫连惠兄妹、昆仑帝国公主、大物士学院副掌及血司工会的铁长老这几位虽然也在开口歌唱，神情却多少有些怪异，似喜似忧，似急似缓。
当然，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人表情也是奇怪，那就是龙海。
龙海已经进入第三者视界状态，他眼前世界与一般人所看绝然不同。
在歌声开始时，灰色雾气从人群里丝丝缕缕出现，一部分升到半空，一部分飘到河面，随着歌声浓烈，灰色雾气犹如风吹烟走，巍巍蒸腾，待到半空与河面上，竟凝而不散，似要化成形态。
这是怎么回事？龙海一边装模作样，一边暗自琢磨。
同时手里用劲掐醒宝茹，轻轻传言，“只张嘴，不要唱。”
宝茹神色迷惑，但仍点了点头。
这时再看宝茹身上，果然没有灰色雾气浮出。
难道这些灰色雾气就是魂？或者是魂的组成物？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身上没有灰色雾气浮出？
越发弄不明白，龙海决定试试。
他手握成锤，轻微动作，不时手锤周围也出现了丝丝灰色雾气。
差不多是一样的，龙海发现他引发的灰色雾气和那歌声引发的灰色雾气相差不远，只不过他引发的灰色雾气似乎明亮一些，而那歌声引发的灰色雾气则灰暗些。
但这些灰色雾气究竟有什么用？
龙海继续挥动手锤，手锤周边的灰色雾气越来越多，而人群里那些灰色雾气却似受到什么吸引，分出一大股奔龙海而来，随着龙海手锤牵引，到最后竟然在半空形成了一朵灰色雾花。这灰色雾花形状跟以前的花蕾状气体物相差不多，只体积小巧，且凝而不散，聚而不爆，就那么悬浮在龙海的肩上。
这又是什么东西？
龙海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发现异常。
看来这灰色雾花只有他的第三者视界才能发现。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就是悬浮着当个摆设？
龙海暗自摇头，他想用手摸摸，又怕别人发现异常。
然而雾花竟真的飞到了他的手前。
哈，这家伙受我指挥啊。龙海心中不由得一喜。
手指戳向雾花，雾花懒懒一动。
难道是生命体？龙海吓了一跳。
手指再戳，雾花又懒懒一动。
我擦，这家伙绝对是生命体！
“我当然是生命体。”一段意识突兀的出现在龙海的脑海。
龙海看着那雾花，不敢再戳，心里想着，“这家伙不会吃人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差劲，我是你创造的，你怎么会认为我吃人呢？”意识再度出现。
龙海瞬时凌乱了。
这家伙是他创造的，那就是说他能创造生命了？那他不是成为神了？
“别臭美了。”雾花打击龙海，“就你这个样子要是神，那我就是神他爹。”
擦，这还是一个说粗话的生命体。龙海乐不可支。
说粗话怕什么？说粗话说明智慧够高。
“那你说，我怎么不是神？生命不是只有神能创造吗？”龙海用意识跟雾花沟通。
“切，我说我是你创造的，但我没说你创造我的生命啊。”
“这个，怎么解释？”龙海有些糊涂。
“还用解释吗？真是笨蛋，你创造的当然是我的躯壳啦。”雾花愤然。
“哦，你是说，那些灰雾组成了你的躯壳？”龙海有些明白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是你的生命又是那里来的？”
“生命是哪里来的，我怎么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你创造的。”
雾花的回到让龙海更加糊涂。
“神呢，只能创造躯壳，至于生命应该是高于神的东西创造的吧。”雾花身子一旋又回到龙海的肩上，花瓣开合，倒真像在说话一样，“所以呢，在某种程度上，你勉强可以算作是一名神了。”
“我真的是神了？”龙海都不敢相信，这成神也太过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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